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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球子当然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道眼眸一眯,用打量神经病般的眼神看向主仆二人。
高球长相是又肥又痴,层层叠叠的下巴,脸上挂着懵懂,眼里饱含呆滞。项峰倒俊朗非凡,奈何刚刚的言论,完全配得上他的傻子仆从。
感情,这还是一对组合?
用片枣花来杀我?
你怎么不说,无需出手,让我自爆而死呢?
我运转这防御极强的先天罡术,一个不慎走火入魔自爆的概率,怎么也有千万分之一吧,不比你用枣花杀我,高出很多?
老道实在忍不住,想要好心提醒一句。
可这一刻,项峰已然出手。
拇指压着中指曲而一弹,一片嫩黄嫩黄的花瓣就慢慢悠悠,飘了过来。
近了,更近了。
老道看着这飘飘荡荡,宛如小纸片般打着旋而来的花瓣,也不由得从内心赞叹。
看样子这小皇帝的技术还行,至少花瓣飘的方向还是对的。
以这个速度来看,在落地之前,应该能触碰到自己的罡气罩吧。
在他万般期待中,小花瓣,一点一点,终于撞击在护体罡气上。
他等着看那一刻,花瓣被罡气撕碎,美丽湮灭成虚无的样子。
可是,噗嗤。
在他瞪大的眼眸中,最外层的护体罡气遇上花瓣后,就像层窗户纸被烙铁给烫穿了。
花瓣依然悠闲,飘飘荡荡而来,速度一点也没有快,可也一点也没有慢。
一层一层的罡气膜尽皆洞穿,离他的身体,越来越近。
道人惶恐,他第一次感觉到这花瓣的诡异。
左手握着拂尘闪电一扫,上面根根银丝拧成麻花,仿佛一个巨大螺旋的电钻,朝嫩嫩的花瓣撞击。
这拂尘正是他的成名兵器,名为银丝铁扫,每一根丝都是用天山魔银打造,轻之极,韧之极,能屈能伸,柔时可化绳索勒人脖颈,缠人手足,坚时硬逾精钢,穿心透肺,一击毙命。
然,如此神兵宝器,在遇上花瓣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崩解。
银丝形成的钻头,根根松散,从拂尘上脱落。
等到花瓣行动了半尺后,整个拂尘只剩下光秃秃一个柄子。
咔嚓。
花瓣再向前一撞,精钢打造的柄子,也化成一堆碎片,从他手中跌落。
道人惶恐,抬脚欲离开这罡气罩子,躲避花瓣进攻。
可是这一刻,他发现花瓣慢,自己的脚步却更慢。
除了思维还如正常速度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好似被花瓣散发的诡异力场束缚。
手脚完全抬不动,只能眼看着嫩黄的花瓣击中自己的白衣。
他天蚕丝织就的衣服也如窗户纸遇到了烙铁,一个瞬间就被烫穿,再然后左肩部,传来钻心剜骨般疼痛。整条胳膊失去了神经控制,立刻耷拉下来。
道人额上滚着汗珠,疼得钢牙暗咬,跟刚刚被他断却一臂,险些自裁的姬不顺,一模一样。
而那片花瓣洞穿肩膀后,仍然丝毫无损,飘飘悠悠,转了个圈,再次返回项峰掌心。
刚刚一招正是项峰从西方暗秘籍中,学会的拈花指法,取的是佛问迦叶,拈花一笑的典故。只是被大球子他信力加持后,威力和艺术效果,同时提升了数十倍有余,已具备了直接击杀对方的能力。
皇帝也是个惜花之人,便又踮起脚来,把返回掌心的花瓣轻轻托起,重新放置在原本在枣花之上,严丝合缝,完花如初。
老道看到这里,已是双瞳收缩,如见鬼神。
“这是移花穿月手,可穿山而过,山透而花不伤,这是仙术!”
罡气罩在急剧惊慌之下,再无法施展,立刻消散无踪。
而他本人则单膝跪地,朝项峰郑重一拜:“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陛下师承哪位上仙?”
此刻道人心中,大有猜测。
他自知,自己虽在莽昆仑上,是最低等的存在,但在凡人武林,可称无敌。
这个小皇帝如此轻易击伤自己,所用的绝非凡人武功,以其使用后效果来看,像极了莽昆仑上,高阶仙师使用的,移花穿月手!
怪不得上面的人对这小皇帝如此重视,莫非这位是来自莽昆仑不知第几层的师兄?
对方如此说话,项峰眼眸一瞥,已然知道是误会了什么。
“是把被大球子,不知提升多少倍效果的拈花指法,当成仙术了吗?”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对方误会,他索性将错就错,只往旁边一指:“既然知错,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道人抬头往指的地方一瞧,原来皇帝说的是断却一臂,此刻正疼得满头大汗,神色痛苦的,姬不顺。
道人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紫玉小瓶,恭敬呈献:“此药是我师赠与的紫影回天丹,给那小哥服上一粒,断臂顷刻即好。”
他又连忙转过头去,面上赔笑给姬不顺作揖,说什么刚才都是误会,出手过重完全是意外之类的,假得要命之言。
金龙卫统领,面对这一刻的反转,已然懵逼。
刚刚不可一世,震倒全体金龙卫的猛人,哪里去了?尼玛刚刚一拂尘把老子扫飞,结果连陛下一个花瓣都挡不住?现在这个满脸堆笑,给自己请罪的老道,确定不是假的?
他自然明白,不是眼前的人太弱、太二,而是陛下太强。
老道与自己间的鸿沟,恰如陛下与老道间的鸿沟。
他这当侍卫统领的,到头来,却要被自家皇帝来保护,来给找回场子,说来真是惭愧。
然这时,项峰却突然以手掩面,不看众人,另一只手轻轻一摆。
高球会意,立刻扭着大屁股,朝道人走去,一把疗伤药瓶抓在手中。
回头走时,高球又对老道,狠狠撇撇肥腻嘴角,示意对方实在傻缺,跟皇帝这样大高手作战,不是嫌命长吗?
道人连忙点头,唯唯称是,暗叹这胖胖的护卫,看着傻但实际并不傻,至少人家知道,那片枣花是多么危险。
幸好这皇帝没对自己存杀心啊,不然穿透的就不是自己肩膀,而是心脏要害了。
出了这么一烂摊子事,皇帝似乎心情已不大好,只从那紫玉药瓶里取出一枚紫红色的疗伤药丸,屈指一弹,送给了姬不顺,之后就掩着脸,对众人理也不理,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原地。
直到皇帝走后,老道整个人方瘫软下来,再看前胸后背的天蚕衣,早被汗水打湿。
莽昆仑上的修仙者,是按等级严格划分的,刚刚自己对这位皇帝师兄所言所讲,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就算对方当场杀掉自己,师父知道了也只能哀怨愤恨,无法报仇。
还好,还好。
一切都已然挽回。
他要为自己的机警与能屈能伸,大大点一个赞。
……
此刻,延福宫偏殿内,项峰早已屏退众人。
他正站在巨大铜镜之前,看着镜里如骷髅般的自己,暗暗摇头。
“通灵暖玉都快用没了,再这么玩下去,真是要把整个国库赔空啊。”
他将老道奉送的紫玉瓶子往手心一磕,滚出一粒饱满如龙眼,浸透着药香的丹药。
“这劳什子莽昆仑来的紫影回天丹,也不知道药效如何。”
他也不抱多大期待,张口把丹药含入干瘪的嘴中,一梗脖子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