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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产品发布之后，所有事情都能松一口气，然而陆鸣还是图样图森破了。
产品发布之前，陆鸣唯一的念想就是什么时候发布，这个产品就像怀胎十月的太子，万众瞩目之下，大家既期待又焦虑地畅想，孩子出生之后会是什么美好景象，以为瓜熟蒂落就能高枕无忧了。然而，当产品发布，原先谈好的客户们进入测试环节，各种问题和需求就如同雪花片一般飞过来，需求系统录入的需求数陡然暴增，五花八门，各个方向的都有，陆鸣根本应接不暇，压力比发布之前还要大。
李方博也是够呛，被淼格科技的“一锅端”元气大伤，走了好几个研发，但是招聘根本赶不上项目要求，研发队伍到现在都没补齐。
除了跑前跑后找李方博处理各种因产品Bug导致的质量问题，加速解决客户那边的问题，陆鸣还需要每天加班到半夜，为新的需求做需求分析和产品设计、调整文档。她向任尔思和林洋提议过再招个设计师来，自己快要吃不消了，然而得到的答复总是让她再等等，校招结束后就会来应届生。
陆鸣照照镜子，发现自己越来越像王乐凌了，面色蜡黄，还有黑眼圈，仿佛一下苍老了二十岁。她想起安蓝常说的那句话，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畜生使，自嘲道，现在自己都快猪狗不如了。
临近年关，除了产品工作以外，陆鸣第一次听说还有年度述职这回事。安蓝告诉陆鸣，以往只有经理级别以上会有做年度述职的要求，今年让陆鸣参加，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可见她现在工作的重要性。往年的述职，任尔思都会亲自参加，从研发线到销售线，每人十五分钟，持续个把月。经常有人被任尔思问到哑口无言，甚至出现过述职完直接辞退的情况，凶残程度可见一斑。
这样的另类的青睐，既让陆鸣感到一年的辛苦付出总算得到了认可，同样也让她为如此正式、直接的审视倍感压力。
这些天，陆鸣总是加班到很晚，左源也如往常一样作陪，静静等候陆鸣一起下班回去。
冬天的夜晚，街道清冷，就算戴上了手套、围巾、帽子、耳罩，凉风依旧有办法从任何缝隙钻进左源和陆鸣的脖子里、袖口里，冻得二人瑟瑟发抖。
“你会不会开车啊？”
左源忽然问陆鸣。
“不会啊，我之前连起自行车都不会，哪还能会开车呀。”
“唉。”
左源副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整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你才干啥啥不行呢！怎么，你想买车吗？”
陆鸣好奇地问道。
“不不不，不是买车，是租车。”
“租车干嘛？”
左源坏笑着转动共享单车车头，让自己离陆鸣更近一点，说道：“元旦假期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
“去泡温泉。”
“真哒？”
陆鸣忽然来了精神，惊呼道。
“骗你干嘛，你看你现在这德行，跟菜干一样，给你好好泡泡，看看能不能泡开点，好好放松一下。”
“滚，你才是菜干。”
“你看看你，现在脾气暴躁、面如死灰，已经步入黄脸婆的行列了，赶紧去泡泡温泉，补充水分。”
陆鸣还是第一次听说泡温泉是用来补充水分的，忽然就觉得这趟行程不香了。
“我觉得你可能就是补水补太多了，尤其是脑子里。”
“看吧，被我说中了，越来越狂躁了。好好准备下，该买的买起来，咱们放假前一天晚上就出发，自驾好好玩几天，放松放松。”
“安排，一会儿我到家就去买买买！”
陆鸣笑得合不拢嘴，可是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述职会议就在节后，不由地又担心起来：“可是我五号就要述职了，材料还没写完呢！元旦要是跑出去玩，不是要死翘翘了！”
“那种东西就走个过场，怕啥。”
左源摆摆手，不以为意。
“怎么可能？任总都要亲自到场的，还有人力和主管业务的VP（副总），都不是好对付的，要是搞砸了，我感觉我职业生涯就要走到尽头了。”
“不至于的，老任很好说话。”
陆鸣侧过脸望了望左源，任尔思平日里喜笑颜开，确实不像个多么犀利的人，但是人家毕竟是CEO，全公司最大的大老板，光是这个身份就足够把她这个小菜鸟吓得退避三舍了。按照安蓝的说法，任尔思在述职会议上绝对算不得“好说话”，左源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是源于他的直男本色get不到别人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是只是为了让自己宽心而故意安慰？
总之，这是陆鸣眼下的头等大事，关系到未来一年的发展，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搞砸了。
“不行不行，我要是第一次述职就搞砸了，以后都要完蛋了。”
“那你把笔记本电脑带上，反正咱们自驾，不差你这么点东西。瞧你怂的，小破公司就这么大，老板什么事情不知道，还用得着靠个十五分钟的述职来了解你的工作情况吗？”
陆鸣一想，左源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她心里还是非常想去泡一泡温泉的。
泡温泉应该准备些什么呢？刚一到家，陆鸣就赶忙攻略起来，然后开始各种买买买。没一会儿工夫，购物车里就加了好几套泳衣，样式各异，令她无比纠结，选择困难症都犯了。陆鸣前前后后对比了许久，光是从这几套看得顺眼的泳衣中挑出一套，已经比把它们加入购物车花的时间久多了。
最后，陆鸣只得将这些图片存下来，发给左源来参考，考验直男眼光的时候到啦！好像陆鸣已经习惯了每次遇到不知道应该如何选的时候，就习惯性地把难题抛给另一半，以前是赵子岩，现在是左源。
过了没多久，手机上就收到了消息。
“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就明天再下单呗，延迟决策就能知道最喜欢哪个。”
陆鸣看到这个回答楞了一会儿，随即回复道：“那你觉得哪个好看？”
“我觉得这件最好看。”
左源重新转发了陆鸣之前发来的某一张图。
“但是衣服穿在你身上，你还是买你喜欢的比较好。”
左源又补充道。
这个家伙，居然又把难题抛还给了陆鸣。
陆鸣在床上打了个滚，算是被他彻底折服了，白问一场。算啦，那就明天再说吧，反正包邮区物流快得飞起，也不急于今天下单。
不过，左源真的跟赵子岩很不一样。和赵子岩呆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完全不必带脑子，他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陆鸣选择困难的时候，他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帮陆鸣拿定主意。刚才如果换作赵子岩，没准提前都帮陆鸣把泳衣挑选好了，只等着陆鸣过目“审批”一下完事儿。
但是，左源总是不直接表露他的意见，总是要陆鸣问起，他才会说他的看法，一切都让陆鸣自己决定。和直男谈恋爱，好像你永远进不了他的世界，你们就只是平行时空的两条线，并肩而行，却无法做到彼此交织，紧靠在一起。
这种感觉，雾里看花，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