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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苏白月以为那次的红豆糕只是偶然,但当她发现,每次去小花园,石桌上都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糕点后,她就开始怀疑,这并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投喂。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一定会惶恐万分,疑神疑鬼。但苏白月她不是一般人,她是非一般人。
作为一个每天就靠着这点子糕点续命的伪仙女,苏白月觉得就算里面混着砒.霜她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进肚子里头去。
这边苏白月乐此不疲的每日里奔小花园开小灶,那边渭南王妃却急的上了火。
渭南王府此次来皇城,就是为了伶韵翁主的婚事。但前些日子,伶韵翁主在马场上怒抽可怜小马奴三鞭的事情已经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将她清冷高洁的形象毁于一旦,冠上了嚣张跋扈的名号,前来渭南王府说亲的人都少了大半。
在渭南王妃的示意下,伶韵翁主不情不愿的让丫鬟给陆犴送了一瓶伤药。
但渭南王妃却还觉得不行,一定要伶韵翁主亲自领着府里的大夫去给那陆犴看诊。甚至于为了这一场洗白秀,渭南王妃不惜斥巨资又将皇城里头的贵女们给请到了渭南王府内做客。
伶韵翁主是个最重视自我形象的人,渭南王妃作为她的亲母自然深知这一点。所以渭南王妃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给伶韵翁主洗白,她只是暗搓搓的引导着几个最会嚼舌根的夫人往安置着小马奴的偏厅去。
陆犴穿上了自己最干净的衣服,垂着眉目坐在雕漆椅上,身边是絮絮叨叨斜眼看人的管家。
“当心点,弄脏了你可赔不起。”管家一脸的厌恶。
陆犴一贯沉默,那张被黑发遮了大半的脸让人看不清容貌,只露出白皙优美的下颚,抿着薄薄的唇,整个人透出一股阴郁气质。
偏厅处传来动静,陆犴呼吸微漾的抬眸,却只见那处走来一个华衣美服的贵女,通身充斥着穿金戴银的富贵气,根本就不是那个浑身清冷高洁,日日夜夜出现在他梦中张着朱唇折腰哭泣的伶韵翁主。
“给翁主请安。”管家一眼看到抬脚迈进偏厅的女子,赶紧上前行礼。
阳石翁主上下扫一眼坐在雕漆椅上的陆犴,唇角轻勾,毫不遮掩的往他身下一望。
陆犴坐在那里,身形纤瘦,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但阳石翁主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她看到的那大坨。
就是不知是不是中看又中用。
这位阳石翁主乃兴元王之女。兴元与渭南只隔一条河,虽是邻居,但关系却不怎么样。尤其是阳石翁主和伶韵翁主的关系,简直就是水火不容。
而在行事作风上,两人也是天差地别。
渭南王府的伶韵翁主素来不喜他人触碰,喜净至极。而这位兴元王府的阳石翁主则最喜精壮猛男,尚未出嫁,身边就养了无数男宠。前些日子在马场上时又看上了渭南王府的小马奴,垂涎不已,今日特特过来要人。
“身子是瘦了些,不过带回去养几日便好了。”阳石翁主涂抹着蔻色指甲油的手轻挑的落到陆犴下颚处,将其往上挑起。
陆犴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阳石翁主对陆犴的识相很满意。她捏着少年的下颚,正欲揭开他脸上覆着的黑发时,突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放开。”
阳石翁主面色一变,霍然转身,果然就见身后站着一身素白的伶韵翁主。
“哟,原来是伶韵翁主呀。来的正好,既然你们渭南王府不稀罕这小马奴,不若就给了我吧?”
苏白月记得清楚,这段情节应该是发生在阳石翁主无意中看到了小马奴的真容后,才会发生强抢民男的丑事来。而这时候美女救英雄的人是书中呼声最高的正牌白莲花女主,并不是她这个初恋白月光炮灰。
但没法子,现在女主都不知道在哪个旮沓窝里,如果苏白月不出面阻止的话,陆犴落到这阳石翁主手里变成区区人下男宠,还怎么称霸天下,登上人生巅峰啊!
“这是我的东西。”苏白月未戴帷帽,露出一张比阳石翁主不知道精致高冷多少倍的脸。她微微仰着白玉似得下颚,说话时樱唇轻动,素白的贝齿抵着殷红舌尖,让陆犴联想到某些事,经不住喉结滚动。
苏白月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清晰铿锵。
阳石翁主的面色越发阴沉下来,她冷笑道:“怎么,冰晶玉洁的伶韵翁主也想要男人了?”
坐在雕漆椅上的陆犴身子一僵,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在紧张。
苏白月觉得自己还没丧心病狂到想男人的地步,但现在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尽早将这事解决,省得阳石翁主借此发难于她。
毕竟这伶韵翁主往常和阳石翁主就是死对头,没少为其它事吵架。
“我便是要,又如何?”
阳石翁主突然大笑,“不如何。”说完,她扭头看向正停在偏厅门口的渭南王妃和一众夫人,盈盈一行礼道:“多谢王妃款待,我有事便先去了。”
苏白月神色微愣,幽幽转身,就看到渭南王妃领着一堆不知何时出现在前厅门口的贵夫人,正盯着自己,面如土色,露出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苏白月莫名心虚。
但她依旧保持着自己清冷高贵的人设,并暗自庆幸着这阳石翁主没看到陆犴的脸,不然今日怕是不肯就这样简单放手了。
唉,人都说红颜祸水,殊不知这蓝颜也是大大的祸水啊!
祸水陆犴沉闷的坐在雕漆椅上,纤细的背脊搭拢着,下颚处还残留着被阳石翁主掐出来的指甲印,看上去竟透出几分可怜相来。
确实,现在的男主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上位者调戏,真真是个小可怜。
“伶儿,你在做什么啊!”渭南王妃咬牙忍住怒气,硬生生的在一众夫人看八卦的眼神下憋出一抹端庄得体的笑来,“你不是带大夫来给这小马奴看诊的吗?怎么又跟阳石翁主吵架了?”
渭南王妃避重就轻,没提阳石翁主的大胆放浪之言,只暗示苏白月不要搞事。
那跟在后头的夫人们虽然有意吃瓜,但在老嬷嬷的刻意引导下,还是给了渭南王妃几分薄面。
前厅内一清空,渭南王妃便立时焦急道:“伶儿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你可知道如今你在皇城里头的名声变成什么样了?现下你被那阳石翁主抓住了把柄,这日后,日后可怎么翻身呀!”
苏白月并不在意,她的名声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安安稳稳的送男主登上人生巅峰。
“过来看诊。”苏白月抬手挥过那战战兢兢立在前厅门口的大夫。
大夫提着药箱,进来给陆犴看诊。
渭南王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现在容不得她在这里跟苏白月瞎扯,渭南王妃得去外头盯着那几个喜欢乱嚼舌根的夫人们,不能让她们去胡言乱语。
“你快快回去。”叮嘱苏白月一声,渭南王妃瞪一眼低眉顺目的陆犴,便急急去了。
那边大夫正巧给陆犴看完诊,表示无甚大碍,只身子虚了些,趁着年轻,调养一二便好。
苏白月点头,清冷双眸不着痕迹的扫过陆犴,转身欲走,却只听身后少年道:“翁,翁主。”
这是苏白月头一次听到陆犴的声音,细细的带着股沙哑,磁性又好听,是标准能让耳朵怀孕的好声音。
苏白月高傲的转身看向陆犴,脸上并无表情。
陆犴低着脑袋,紧张的上前,脸都憋红了,“奴,奴才……”
“方才之言,只是玩笑。”苏白月打断陆犴的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陆犴怔怔站在原处,看着苏白月仙女似得走远,那盈盈莲步,氤氲倩影,青丝黑发,直撩的人心酥麻。
“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烂泥野狗相,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管家上前,一脸嫌恶道:“去,把马厩刷了,不刷干净就别想吃饭!”
陆犴攥着拳头,浓黑的长发掩住整张脸,双眸黑沉如深渊。
为什么,又不要他了呢?
……
皇城内的风言风语越发嚣张,原本伶韵翁主与那太子的婚事都要十拿九稳了,但这风言风语却传进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这桩婚事也就暂时被搁置了下来。
“翁主放心,我定会说服母亲,迎你做太子妃的。”隔着一层屏风,太子信誓旦旦道。
今日乃兴元王府为阳石翁主举办的十六岁生辰礼,声势浩大,遍请皇城名门权贵,苏白月作为渭南王府的脸面,自然不能不来,只是却没想到被这位太子爷给堵在了小花园的凉亭里。
这凉亭四面围白幔,中间还隔着一层素绢屏风。隐隐绰绰能看到一点美人倩影。
苏白月觉得头疼。
其实她今日也可称病不来的,毕竟她就是这么一个柔弱娇怜的女人。但无奈,不知为何,小花园里的糕点突然断了,苏白月被稍稍养起来的胃口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她实在熬不住,才想着到兴元王府来蹭点吃食的。只是不知为何,这名厨做出来的糕点却偏是没有小花园里的合她口味。
空有家财万贯却偏偏要饿肚子,苏白月觉得这伶韵翁主简直就是个傻子啊!
“翁主,不好了,阳石翁主抓了个咱们渭南王府的马奴,说要带回去做男宠!”外头传来小丫鬟焦急的声音,苏白月一听到“马奴”这两个字,登时面色一变,赶紧戴上帷帽,提裙出了凉亭。
太子眼见美人离去,也痴痴的跟上去。
虽然皇后不是很中意苏白月,但太子却对其一见倾心,怎么都不肯放手。堂堂渭南王府的翁主,自然是配得上他的。只要他再与母亲说说,母亲定会同意。
那边,当苏白月赶到的时候,自家小马奴已经被扒了上衣,正死命扯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裤腰带不肯就范。而他覆在脸上的头发虽被剪的乱七八糟,但却清清楚楚的露出了他那张完美无缺的少年面容。
眉眼如画,精致澄澈,就像是一块藏蕴美玉之石,未经雕琢却已灼灼。
白皙纤瘦却劲瘦结实的少年身体,白花花的宽肩窄腰,俊美中带着股青涩气,上头隐隐绰绰的显露出几许陈年旧伤,却平添几分凌.虐性,令人忍不住的热血沸腾。
别说是女人,就算是旁边站着的几个男人瞧见了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阳石翁主更是看直了眼。就算她身边所有的男宠加起来都比不过这小马奴一根手指头啊!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