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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踩着清晨第一缕照耀罗家湾的阳光,自北往南走在孟家田庄的庄田大路上,驾车的还是庆春。
丁有家租的田在田庄的最北边,他家里也是预订了禾机的,因为他们家壮劳力有四个,所以租的田地也相对比别家多一些。
庆春的马车停在了丁有家田头时,事先听到了马车声的丁有与三个儿子,早已经停下手中的镰刀在路边等着卸禾机了,丁有欢喜的对庆春道:
“庆春小哥,麻烦你了,这一大早的便要给我们送禾机,本来应该我们自己过去拉才对,可惜家里板车前日去春花岭那边拉柴禾时,轴子断了,这两日又忙着准备收割稻子,还没来得及修回来,只能辛苦你走一趟了。”
庆春笑道:
“丁大爷,你用不着这么客气,福伯怕我给你们送得迟了,误了你们的活,从前天开始每天都叮嘱我几回。出门时还说,我们方田坳的那个院子里有不少板车正闲置着,你们等会要是没板车把谷子运到晒谷坪,可以去借了用。”
丁有父子四人正小心翼翼的把一台禾机卸到了自家田里,听庆春说可以借板车用,不由又是一阵欢喜:
“唉呀!这怎么好?老给你们添麻烦。”
庆春的笑得一脸欢快:
“丁大爷,看你客气的,福伯还说了,今年的谷子你们也不用拉到镇上去卖了,前几日我们诸先生出去时,正巧遇上一个京里的粮商,他出的价钱比镇上收的价,一担多出十几文来。诸先生让你们先找人去镇上问问最高的收粮价,然后再让京里的粮商给价,如果你们满意,就卖给他。”
丁有父子几个听了,又是好一喜,丁大郎急忙道:
“诸先生办事,最是稳妥不过了,不必去问了,到时我们只留够一年的口粮,其余都是可以卖了的。”
庆春一听这话,比他们还高兴:
“那好,你们赶紧收割起来晒干,这禾机可还记得怎么用?”
丁有道:
“记得的,记得的,当时割秧田时,田二公子已仔细教我们都踩过了。”
庆春听这样一说,也就放下心来,但还不忘叮嘱:
“迟一些时候,田二公子会过来,禾机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他,或者禾机出了什问题,都可以找他。”
丁有拼命点着头一叠连声的说:
“好,好,好。”
庆春把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后,别了丁有往别家的田去了。
板车能拉的禾机有限,一次也就四台,庆春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回才把禾机都送完往田了。
各家欢天喜地,庆春累汗流浃背切也是笑容可。
当庆春回到别院里向孟大小姐复命时,王名阁,诸先生,福伯,李庄头也都在。
李庄头正在说起夏粮的事:
“今年咱们庄子上出产的粮,旧田加上去年新置的田,估计能产两五百千担,各租户自留的尽多也就五百担,我们至少能收上两千担来。”
孟大小姐道:
“我们尽量出高一些价,高出市价一成也是可以的。我们不缺这点银子,收下这粮才是最要紧的。”
诸先生道:
“候爷经这一战,圣上以防东狄融再次入境为由,给候爷增派了两万兵马,这事有利也有弊,往后这粮草所需就更大了。”
王名阁冷笑道:
“候爷领着将士在守着他大庆朝的边疆,还得我们来担着这军粮,这圣上……”
诸先生用力咳了一声,王名阁冷哼一声,但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诸先生笑笑道:
“随安,圣上有圣上的难处,先帝在位时,后来那十来年,疾病缠身,很多事心里明白,但也是力不从心,其时今上当时尚还年幼,才致使杨家成了大势。”
孟无忧也道:
“王先生,朝中不少大臣都附庸了杨家,如今圣上还我父亲两万孟家军,还点了佘将军给我父亲,肯定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旋的,如今父亲有了佘将军相助,又多了这两万兵士,杨家轻易也不敢再动手了。这次的事他杨家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圣上也算是为我们争取了做防备的时间。
如今我们的当务之事,便是尽快将粮收起来,想办法分散着运到西凉去储备起来,不一定能用得上,就要以防万一。大军未至,应粮草先行,这打仗胜败,粮草至关重要,史上陈国就是个例子,陈国出兵邱,陈国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开始时邱节节退败,时年,偏巧遇上陈国半地大涝,军粮无法及时送达军中,至使陈军不攻自破,反被邱占了陈国两座城池。
西凉地势高,是储粮的好地方,我们也只能防个万一,不至于他日若遇上一些什么意外,便步了陈军的后尘。”
福伯当年是随着老东平候出生入死的,闻言不由赞许道:
“小姐说的正是这个理,粮草是将军的胆,也是兵士的气,多多益善。”
李庄头道:
“那我们除了收自家庄子的粮外,可需要再去别处收一些?”
诸先生道:
“适当收上一些是可以的,但必须分开着收,每个地方只收上一些便罢了。这粮商,收粮都是有固定的地方的,如若我们动作太大,难免会惊动他们,万一让有心人从中作了文章,到时我们浑身是口也说不清了。”
孟无忧听了转头便问福伯:
“福伯,我让你在西凉置办的宅子和田庄可都全部妥当了?”
福伯道:
“大小姐,基本上都办好了,两进的院子有十七处,田庄二十个,田庄地都不大,就一两百亩一个,分得也散,宅子,田庄都已使了我们的人过去了,大多是我们孟家军伤病退下来的军士,都极是可靠。”
诸先生道:
“全是一群大老爷们可不行,容易引人疑心。”
福伯笑道:
“诸先生且安心,每处都有一两家人整家跟着去的,儿子孙子一起去的也有。”
诸先生赞许道:
“福伯不愧是随着老侯爷多年征战的,这番布置下来,慎密得行军打仗似的。”
福伯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可不是我想的,我也只按小姐的吩咐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