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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四岁那年,弟弟天官出生了。
天官出生时,青梅的妹妹2岁。
据说天官出生时,爸爸周林也在家,妈妈蕴之自己在炕上生下了弟弟。
周林可能对生孩子已经有些见惯不怪了,还在迷迷糊糊的午睡,突然被蕴之那句微弱的“儿子,是个儿子”惊醒,周林一个猛子蹦了起来,在儿子胯间摸了一把,然后连鞋都没穿,就抖抖索索跑向两家之隔的自己父母家,边跑边喊,“儿子,生了,生了,儿子”,任凭邻居捂着嘴偷笑也没反应过来,只反复重复着“生了,儿子,儿子,生了”。
周老太太说了半天,周林才听清楚自己母亲的话“没穿衣服”,他茫然地低头一看,顿时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原来他一丝不挂地跑到了母亲家——于是像被马蜂蜇了一样光着身子蹦着跳着回了自己家。
天官当然是在各种宠溺里长大,但周林在终于有了儿子的惊喜之后,就像是完成了对家族的使命和交代,对这个儿子并没有维持很久的热情。倒是蕴之,自从有了儿子,仿佛整个人突然安定了下来,终日抱着儿子亲昵得不得了。
天官吃奶吃到7岁。
蕴之疼爱着儿子,不舍得给他断奶,于是天官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了,中午放学还要找妈妈吃奶——即使蕴之早已没有奶水了,但儿子对她的亲昵让她觉得安心和骄傲,甚至会和邻居炫耀儿子晚上必须拽着她的奶才能睡觉。她,李蕴之,上学时是学校的高材生,在娘家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嫁进周家后,被婆婆骂了那么多年“生不了儿子的破落相”,被丈夫周林无数次打得遍体鳞伤,被邻居指指点点嘲笑了那么多年,终于用现实回击了他们所有人。
但天官很快发现周边同龄的孩子和他不一样,他们嘲笑他那么大还要找妈妈喝奶,嘲笑他七岁了说话仍然奶声奶气吐字不清。连姐姐班里的同学也笑话他。因为7岁了的天官愤愤不平地跑去姐姐班里,打算跟姐姐告状别的小朋友嘲笑他,结果开口呼唤姐姐时,奶声奶气地“青(ding)梅(wu)姐”惹得姐姐的同学们哈哈大笑。青梅看到弟弟时,愣了一下,刚站起来朝弟弟走过去,就见弟弟悲愤交加地跑走了。
天官回到家,跟蕴之说不去上学了,蕴之连原因都没问,就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家儿子这么聪明,不上学也比那帮笨蛋强”。天官得了母亲的准许,却仍然不开心,一整天都默默地不说话,蕴之各种逗儿子,天官也只是不说话,谁都不理。
到了晚上,天官睡觉时坚决不摸着蕴之了,蕴之照惯例拉着儿子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放,但儿子很坚决地缩着手,还转过身背对着蕴之,蕴之奇怪,但也没有坚持,就也侧过身,搂着背对着她的儿子睡了。
那天之后,天官就自然又坚决地断了奶。他的吐字发音也开始逐渐清晰,不再奶声奶气,虽然蕴之鼓励他像以前那样说话更可爱,但天官不听妈妈的,居然也很快矫正了自己的发音。
蕴之心里是失落的,觉得儿子突然冷落了她,无可奈何又好像有些如释重负。那几天她很烦躁,有一天青梅在扫地,她看着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踹了青梅一脚,说“丧门星的东西,整天扫扫扫,家里地面都被你扫低了,果然扫把星”。青梅一扔扫帚,“你整天把家里搞得那么脏我都没嫌你,你还嫌我爱干净了,你凭什么骂我扫把星?!”
“我还给你脸了,跟我顶嘴,你个小东西,翅膀硬了?”
“你有本事跟我讲理啊,骂人算什么厉害?”
青梅嘴上一句不让,蕴之一时语塞,只好踢了一脚旁边蕴之的妹妹周小桃。
周小桃咧着大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