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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绾眠追谢珩,成为他的女朋友,仅用了一个月。
白昼渐短,黑夜渐长,夜风吹枯叶,落了一地,盛夏翠绿开始秃了枝桠,候鸟南飞,寒冬将至。
林绾眠一路跑来,在教室门口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轻轻推开门,探了个脑袋进去,侦查,安全,她轻轻的走进去,再悄咪咪关上门,按照吴译发的短信找到了位置。
“请让让,让我进去,谢谢。”
林绾眠弯腰蹑手蹑脚的摸到吴译旁边,气喘吁吁的坐下,放下书包,拍了拍胸口,大缓一口气,“还好没下课。”
吴译另一边放了一本书和一支笔的位置是谢珩的,他被教授点名,正在讲台上分析案例。
黑白格子衫,背影秀颀,他指尖捏着一支白粉笔利落的在板书,转身一低眉,窗外明亮的光泼洒在他半张脸上,半明半暗,眉眼染光华,如冬日白雪干净,如山中月夜清寂,像掉落凡间的神明,惊动了林绾眠的整颗心。
林绾眠的心脏搏动得极快,她能听到它跳动的声音,急速,剧烈,好像要突破层层束缚,冲出体外。
帅!好帅!太帅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谢珩看,难耐的咽下口水。
吴译调侃道,“你自己上课都不见得有这么积极。”
林绾眠板正脸:“你懂什么,再过两个月就明年了,年复一年,物是人非,我再不抓紧点,他就是别人的了。”
吴译挑眉:“所以你的方法就是逃课?”
林绾眠好声好气的解释,“我这叫,请假!提前离校。”
吴译:“你那是撒谎,欺骗老师,本质还是逃课。”
林绾眠:“.......。”
吴译继续说:“虽然刑法里没有欺骗罪,它是诈骗罪的一种表现,但在刑法第66条、第69条、第210条、第287条和第236条都有明确的立案标准和处罚规定。”
他语重心长的说,“你得改改这毛病,虽然我以后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律师,但我不会给你打折的,你想都别想。”
林绾眠咬牙切齿,“闭嘴!”,恨不得拿个麻袋套住他,一顿惨绝人寰的毒打,让他感受感受社会的险恶,发育发育脑子。
林绾眠刚想动手,讲台上传来教授严肃的声音,她一个愣怔,女魔头变小白兔,立马缩脖子埋头,手忙脚乱拿起吴译桌上的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小声问,“你怎么没跟我说是我爸的课?”
吴译瞧着林绾眠这怂样,抿嘴偷笑,“我又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确实是个意外,但也有他故意捉弄的成分。
林绾眠斜了他一眼,掐住他手背的肉,大力旋转。
“疼,疼,疼,快放手。”,吴译闷声喊疼,瞪着林绾眠。
林绾眠凶神恶煞的回瞪了他一眼。
吴译看着那红了的一大片,在他白嫩的手上尤其惹眼,差点都给他弄淤青了,又不能把林绾眠怎么样,欲哭无泪,委屈的吹了吹,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还小,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我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气量,要大度,不跟她计较。
这样一想,气通了,整个人舒畅了不少。
要是让林绾眠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一定会把他揍到脸部变形,小肠打结,大小便不便,直接进ICU。
谢珩从讲台走下来,回到座位。
林绾眠拍了拍吴译,催他,“快快快,起开,我们换个位置。”
谢珩看到林绾眠左顾右盼,做贼似的坐在他位置旁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停顿的直接坐下,倒是看向吴译时,皱了皱眉,很不悦。
吴译感觉天好像要塌了,他又完了。
“谢珩。”,林绾眠开心的朝谢珩招手,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她爸爸发现。
谢珩应了一声,拿起笔就开始认认真真的做笔记,把林绾眠当空气,完全不理会。
林绾眠私底下掐了一把吴译,眼睛抽向谢珩,他不理我了,你快上。
吴译心领神会,但不敢有行动。
他朝林绾眠摇了摇头,不行,我不干。
林绾眠瞪大眼睛,你上不上?
吴译还是坚定的摇头。
林绾眠气得一脚踩在吴译新买的白色运动鞋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鞋印。
吴译面部表情逐渐扭曲,眼里的火焰愈燃愈旺。
踩鞋之仇不共戴天!
吴译摩拳擦掌,正准备把林绾眠大卸八块,一个纸团丢到他面前。
———你现在要是不帮我,我告诉我爸你带我逃课。
吴译气得拿纸条的手都在发抖,每次都用她爸爸威胁他,真以为他怕呀,可是林教授是他预选的考研导师,得罪不起,绝对不能得罪。
吴译咬咬牙,忍气吞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信能忍胯下屈辱,他吴译也受得住“小人“威逼,待他宝剑出鞘,便是林绾眠哭着喊他哥哥之时。
他愣着头皮,凑过去和谢珩搭话,“放学撸串去不去?”
一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两大嘴巴子,什么叫慌不择言,他这不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吗?
谢珩平生最厌恶的三件事,路边摊撸串,夜总会聚会,聚众赌博。
林绾眠不知道情况,眼睛晶亮晶亮的,一个劲说“好呀,好呀。”,一看就是惯犯了。
吴译瞄了她一眼,默默闭上了眼睛,哥们,自求多福吧。
这下,谢珩终于有反应了,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林绾眠,却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绾眠心虚,纠结了好一会儿,天真一笑,“我来学习学习法律知识,从小培育法律意识,争取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谢珩微凝眉,鬼扯的胡话,她是觉得他是弱智吗?
他猜得出林绾眠是为他而来的,因为她大胆的告白,他从未如此确定的揣测一个人的意图。
林绾眠被盯得发毛,心更虚了,还有点不知所措。
吴译连忙帮腔,给她打掩护,“她就是想爸爸了。”
林绾眠疑惑的看向吴译,她怎么觉得他是在占她便宜。
“举书的那位同学,请你站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林绾眠的手僵住,头埋得更低了,贴在桌子上,万念俱灰。
她朝吴译挤眼,快救救我。
吴译回了一个无奈眼神,我也没办法。
随即坐直了身子,无比认真,还挪了挪凳子,唯恐殃及他。
......
吴译你个狗东西,竟然见死不救。
林绾眠已经能想象到她回家先被通报批评,然后挨着墙罚站到深夜的悲催情景了。
就在她破罐子破摔,即将放下书,准备接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时,旁边的人率先站了起来,“教授,这位同学不舒服。”
顿了一下,他不自然的说,“我带她去校医室看看。”
紧接着,还处于懵懂的林绾眠被拉了起来,她急忙低下头,用头发遮住脸。
千万别被看到。
一出门口,谢珩就放开了她,她跟着他走了很久,终于停下来了。
林绾眠把头发扒开,笑着说,“谢谢你呀,谢珩。”
谢珩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像早晨森林的迷雾,拨开一层又有一层,看不透,“我回去上课了。”
他好像乱了,却不知道哪里乱了,他需要清醒一下。
“诶诶诶,你怎么走了?”
林绾眠追上去,“你帮了我,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麻烦了。”,谢珩脚步加快,逃离林绾眠。
“哎呦,我脚崴了,好疼。”
身后传来林绾眠吃疼的叫声。
谢珩不受控的慢慢停下来,回头,却看到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林绾眠跑到他面前,止不住笑,“没想到你真的停住了。
谢珩厉声训她,“你真的是撒谎成性了。”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别人关他何事,一张脸绷得更冷了。
林绾眠才不管不顾,看穿就看穿呗,她还怕他不知道呢,好似承诺道,“我说要追你就会用我无限的精力追你。“
“虽然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达到。“
”反正你女朋友的位置我已经预定了。“
第一次,这是谢珩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孩子这么自信,这么勇敢的对他袒露那些羞于启齿的少女心思,信誓旦旦,听似夸大的妄言,颇像玩笑,十七八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吗?可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坚定、认真和一种被称之为虔诚的光,光而不耀。
她还穿着整套的校服,蓝白相间,和他高中校服款式一样,看得多了,别人都是千篇一律,只在她身上格外好看。
她的眼睛生得妩媚,不加雕饰的唇红齿白,和他说话时总笑着,看起来很容易亲近,不像只会勾人的狐狸。
这么耀眼的女孩子应该会有很多人心动吧,她不会对喜欢的人都这样吧。
谢珩有一瞬的恍惚,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不知羞耻。”
“才不是呢。“,林绾眠反对,嘟囔了一句,“你是第一个。“
脸在发烫。
她,活了十七年,单身了十七年,第一次喜欢男孩子,脸要不要都无所谓,把人搞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林绾眠突然发声质问,“你谈过吗?“
“或者说,暗恋或明恋?“
她就是很想知道,谢珩这样清风明月的人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谢珩一向拒绝回答这种既无聊又没营养的问题,一对上林绾眠纯粹的好奇的眼神,硬是从喉咙里憋出个“没”字。
林绾眠得意的扬眉,那他们就是彼此的初恋了,小窃喜,嘿嘿。
“咳咳。“,吴译手握拳捂嘴巴,走到他们中间,把他们两个人分开,“聊完没?都已经下课了,去不去吃饭?”
他问林绾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林绾眠连声应好,“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家放个书包,很快的。“
林绾眠走后,吴译手肘推了推谢珩,问,“心动了?“
谢珩沉默,转身,朝身后的凉亭走过去,坐下。
心动,一个与他完全不相干的词,怎么会呢,他的心在七岁那年起就沉寂了,即使是最亲的人,也难起波动。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混过去吗?”,吴译跟过去。
“你可不是个多会多管闲事的人。”,吴译说的是谢珩替林绾眠解围的事。
“好不容易有个女生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你趁早点头,不然,她跟别人跑了,有得你哭。“
“林绾眠这丫头很不错的,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和你在一起性格还能互补。“
“你倒说句话呀,闷不死你。“
“假矜持。”
吴译之所以说这么多劝话,不是在帮林绾眠,谢珩和林绾眠的全程对话,他都听到了,他能看得出谢珩较为明显的情绪变化,他希望谢珩能从过去的情感中走出来,即使悲痛再大,他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谢珩,伯父伯母也希望你能开心。”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在谢珩面前提起他的父母,连吴译知道那些事情后,也都闭口不再提。
谢珩的双手攥成了拳头,青色的血管凸显,漆黑的瞳孔失去焦点,涣散迷失,藏着无限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