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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往里走,安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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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徒生涯临近尾声,最后的那段日子我们增加了蛋挞的酒店订单。

    通常蛋挞液(吃起来就是中间的芯)我会按照配方做2份,省的天天都得配料。而蛋黄是蛋挞液的主原料之一,所以那段日子,我大概捞了我半辈子吃过的蛋黄。之所以说“捞”,是因为通常我会把鸡蛋先直接打在大盆里,然后再拿一个小盆,把蛋黄捞进去,这样的话,蛋黄不会破碎而且蛋清也被沥得更干净。

    小师傅则经常一边揉面一边畅想着“美好未来”:“我们店成为N市连锁,日后肯定越做越大,我这种元老级人物,以后就是‘厨师长’,统领整个中央后厨……”说到这儿时候他时常会闭上眼睛,“然后我年薪至少将近二十万,辛苦个两年,到时候可以买一块欧米茄的表,把车子换成最新款……”

    大概就是在拿着一筐鸡蛋,打,捞,沥……那个过程中,大概就是在听着小师傅“宏伟蓝图”的时候,大概就是在之前所述的日日的工作之中,我慢慢感受到了世界中每一个微小个体些许无奈……

    《十三邀》里许倬云先生说:“往里走,安顿自己。只有失望的人,只有无可奈何之人,他会想想我过日子为什么过。看东西要看东西本身的意义,而不是它的浮面;想东西要想彻底,而不是飘过去。这是难得有的机缘。”

    几年之后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多少有些动情。人生只有当走出熟悉的环境,走出舒适区,去品尝了现实这杯苦酒,却又在苦涩之中,偶遇了一份甘甜,才会在许多的无可奈何之中,努力尝试去寻找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去思考自身存在本身的意义与价值。

    之后也逐渐明白,读书与阅历本身虽然无用,但开拓了境界与视野后的人生,会更懂得争取和珍惜选择的权利,能够逐渐尝试摆脱重复与单调,逐渐学会主动寻找孤独……

    那是19岁那年的暑假,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