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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蛟龙化形已经千年,千年的幽暗时光他只是隐在深海底。每当月儿出现,他会望上一整晚,皎洁如华,和这片蓝色的海域不一样,那是他唯一的寄托。
从前他弱小无助,独自隐居在海底,他依稀还记得自己幼时有同伴,还有一大帮的族人。
那场雷雨夜,他贪玩没有和自己的族人在一起,迷失在了幽暗的海底。那道白光打下来的时候,远处传来一片哀嚎,他预感不好,那是他家的方向。
无数道白光斩下来,哀嚎声越来越低,直到再无声音传过来。他游了很久,明月都已经升起他仍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族人和玩伴,那片水域任他怎样找都找不见了。这段记忆如同梦境一般,真实的像假的一样。
他在之后的日子里找了一处海沟,那里没有任何鱼类,静悄悄地躲在深海最深处,月升起来的时候,他就望着月,对他来说最美好的就是那轮明月。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日月转换,山海相移,无人打扰的地方也被一阵清铃打破。
“姐姐,凡鸟爱喧人静处,后面一句是什么啊?”奶声奶气地小丫头的声音传过来。
“闲云似妒月明时。”另一个声音温柔细腻。
“呀,姐姐,这里有道深沟。”小丫头发现了这道沟,趴在沟沿上往下看着。
“明月,快过来,那里危险。”那女声越来越近。
他有些生气,这里许多年没有人打破安静,如今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扰自己清梦。他睁开了眼来,月光照下来,上面露出小小的脑袋来,月影清晰如银盘。
银盘正中游来一女子,清玄之气周身弥漫,身姿窈窕,一张出尘绝世的面容,温婉如玉,似是月宫仙子逃月而来。
“姐姐,你快看,这里好深哦。”小脑袋晃着。
一眼望下去只有黑暗。
那清冷面容也看下来,他却看痴了。
婵儿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下面卧着的蛟龙,如此强大的气息在徘徊,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好了,快走吧,一会娘亲又该训你了。”她拉起小鲛人的手,临走前又望了一眼那处黑暗,正对上那双寒眸。
“哎呀,娘亲好可怕啊,我还是喜欢爹爹。”那小奶音越走越远。
又恢复了安静,原本生气的蛟龙此刻也消了气。他淡淡地望着天,明月依旧在,当时佳人来。
“凡鸟爱喧人静处,闲云似妒月明时。”他喃喃低语。
他慢慢地从深海里游出来,还是这片海,他可能有几百年甚至千年没有出来过了。
南面住着的蓝鲸不知什么时候落入深海了,北面倒是来了一群新邻居,那是鲛人族。
他幻化成普通鱼类,偷偷跟在一群鲛人身后,明月照,水面上露出一个个小脑袋来,那座小岛上几个鲛人化作人身在唱着歌。
月色柔和,倚靠在礁石上的鲛人歌声婉转动听,动人心弦。他游过去,化作人身躲在大礁石后面静静聆听着。
“婵儿,快来。”远处一个鲛人往这边叫着。
她跳进水里,看见了躲在礁石后的蛟龙,四目相对,蛟龙呆呆看着眼前这个仙子。
“你是谁?”婵儿开口。
他想了想说:“云凡。”
“云凡,好名字。”她慢慢靠近他,那双眸子很亮。
“你也住在这片海里吗?”婵儿问。
云凡点点头。
“婵儿,快些过来。”水面上又传来喊声。
她急急说:“我叫秦婵儿,我也在这片海里住。”说完便想继续往前靠近。
后面有鲛人跳下水里来,婵儿扭头看了一眼,再转过来的时候云凡已经不见了。
“婵儿,叫你怎么不过来啊?”那个鲛人问道。
她望了一眼这里,那个叫云凡的早已不知去向了,她轻皱眉道:“没事,怎么了?”
“我们发现了一只超级可爱的兔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兔子呐。”那个鲛人高兴道。
“是吗?我们快去看看。”婵儿高兴。
待两个鲛人走后,云凡游过来,他静静地望着平静的水面,岛上一群鲛人在叽叽喳喳,婵儿怀里还抱着一只乖乖的兔子,她轻轻摸着兔子毛。
云凡认定了,这就是他的月宫仙子。
后来,云凡鲜少待在自己的深海里了,他时常会出现在鲛人出现的地方,他也总是会遇见婵儿。
他惊艳婵儿出口成章,明月夜两人在一起互诉衷肠。他心悦婵儿,可是他不知道婵儿的心在哪里。
在他眼里,婵儿就是月宫仙子,可是离他太远,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和不可亵渎在拉远两个人的距离。
他开始冷淡婵儿,因为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她,月是遥不可及的,她亦是。
看到她为了鲛人族忙前忙后,他满眼都是心疼,为了减轻她的负担,云凡偷偷帮着她,这件事直到现在婵儿都不知道。她受了伤,他的心里像滴血一样,虽然不说,但是他抱起婵儿就走,疗伤的时候婵儿昏了过去,醒了之后两个人仍是不说。
那晚婵儿从人间回来,第一次去人间她尽兴而归,云凡想要说出自己的心声,他不想再这样了。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说出口。人间的酒据说可以解千愁,可是千杯下肚仍是愁绪万千。
酒意上来,他只见那窈窕的仙子向自己款款而来,他吻上那薄唇,微凉的触感像真的一样。那晚他做了个好梦,梦里一夜缠绵。
醒了之后,身旁无一人,他只当那是一场梦。
鲛人一族出事时,他发了疯一般想要救下整个鲛人族,可是那场大难是突如其来的,那种力量也让他无法阻挡。
他看着婵儿和鲛人族的首领前线抵抗着,他用尽全力也不敌,直到最后,鲛人一族死伤无数。不知哪里来了个神,危难之时救了他和鲛人族。
可是他的婵儿回不来了。
他仍然记得婵儿握着他的手,双眼直直看着他,眼里的泪水划过脸颊。
“云凡,我一直都很爱你。”她紧紧握着他的手。
云凡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法,他很后悔这样对婵儿。
“云凡,你要好好的,好好生活啊,明月还小,你多帮帮她。”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这些话,松开了他的手。
鲛人无生处,她的身体在月夜里慢慢变得透明,任凭他怎么守都守不到婵儿。直到最后,婵儿化成珠子,落在明月的手上,他失了魂般跪在婵儿死去的地方。
月宫仙子终究是回她的月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