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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三百六十六年,大周朝东北幽州辽西郡城,大周立国以来三百余年有多位皇帝临朝,各有年号,但是人们还是习惯以大周立国的时间为元年,并以周元多少多少年来纪年。
此时已是八月底,初秋时节幽州已经有些冷了,早晨路上的行人都穿着稍厚的衣服,有些小贩早早的就推着独轮车要去城外贩货,各处的街口也有许多的早点摊在做着生意,早起的人们在早点摊上喝上一碗热豆浆,吃上两根油条,就去忙活各自一天的生活。
城南一个小院,霍婷早在天不亮就起身,熬了一点粥,蒸了一锅馒头,煮了几个鸡蛋,她每天都是这样,早早的起来给家里人准备早饭。
天微微亮时,楚勤也起来了,梳洗一番之后来到厨房,看霍婷已经把早饭弄好,嘴上不自觉的泛起笑意,虽然自己名字里有一个勤字,但是媳妇好像比自己还要勤快,每天洗衣做饭,把他们父子俩的生活照顾的很好。
楚勤挽起袖子想帮下忙,正在忙活的霍婷头也不回的一把把他推开,“你就别上手了,你一帮忙就乱套了”,楚勤无奈的摊了摊手撇了下嘴,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桌子旁,心想“唉,这老夫老妻的想恩爱一下都难!”
霍婷麻利的在桌上摆好碗筷,之后端上来馒头、粥、鸡蛋和咸菜,楚勤自己盛了一碗粥,拿起一个馒头说:“州儿还没起吗,叫他早点吃饭,一会上学该迟到了”。
“我去叫他”,霍婷摆弄好早餐,双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来到了儿子的房门口,先用耳朵趴在房门上听了听,没啥动静,只传来微微的鼾声,心想“这臭小子,天天要不是老娘叫都不带起的”。
霍婷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房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霍婷一面开门一面观察着床上的儿子是不是醒了。
这时房间内的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少年,嘴半张的睡得挺熟,一只脚还露在被子外边,好像一点也没听见开门的声音。
霍婷蹑手蹑脚的走到儿子床边,伸手摸了一下少年露在被子外边的脚,有点凉,肯定是这小子半夜踢被子了。霍婷有点心疼的把楚州的脚小心翼翼的放在被子里,又观察了一下,楚州确实没有醒来的意思,她又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
于是她推了推儿子,“州儿,州儿,起床了,上学迟到了”,楚州有点朦胧的状态,哼唧了几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霍婷有点气结,伸手拍了一下楚州的屁股,“快点起来,赶紧把早饭吃了,上学迟到老师又要打你板子”。
像是害怕老师打板子,朦胧中的楚州清醒了一些,“娘,早饭吃啥啊,有红烧肉吗?”
霍婷又好气又好笑,重重的拍了一下楚州的屁股,“吃什么红烧肉,哪家大早上吃红烧肉,再不起来娘掀你被子了”,当娘的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刚才明明是她自己怕儿子冻着把儿子脚塞回被窝,现在又要用掀被子来威胁。
楚州不情愿的翻回来,懵懵懂懂的坐起来,眼睛似睁非睁,在霍婷的催促下,努力的使劲的想把眼睛睁开,但是早起的一阵阵困意袭来,像是随时可以重新躺下一样。
霍婷给楚州披了一件衣服,推了儿子脑袋一下,双手在儿子脸上胡噜着,“啊,娘,凉”,楚州脸上被霍婷略微有些发凉的手一激,也清醒了过来,不情愿的揉了揉眼睛,开始穿着衣服。
霍婷不再管他,转身走出了楚州的房间回到厨房陪楚勤吃着早餐,粥刚喝了半碗,穿戴洗漱完毕的楚州背了一个书袋跑了出来,“爹、娘,我上学去了啊!”
“你这小子,早饭不吃了?”楚勤板着一张脸,楚州看楚勤板着脸朝着楚勤和霍婷吐了吐舌头,“嘿嘿,我今天早上约了傻宝在学校那边喝豆腐脑,就不在家吃啦”,旋即就要跑出门。
“你等会”,霍婷说着拿起一个鸡蛋,又从身上掏出几文钱塞给楚州,“鸡蛋得吃,吃早点剩下的钱白天要是饿了自己买吃的”,“嘻嘻,谢谢娘,鸡蛋我给傻宝带一个”,楚州跑到餐桌旁又抓起一个鸡蛋,风一样的跑出门去。
霍婷见楚州跑没影了回到餐桌旁继续吃着早餐,楚勤吃完了抹了一下嘴,说道:“我吃好了,我去衙门里了”,“嗯,你早点回来,儿子早上说要吃红烧肉,你回来的时候把肉买了”霍婷答道。
“知道了”,楚勤拿起公文袋走出家门去衙门里办公,楚勤是辽西郡郡守府的典事,也算是正九品的官职,虽然俸禄不多,但是节省着用的话一家三口的生活也是够了。
这辽西郡属于大周外五州之一的幽州,处于大周版图的最东北,州内只有两个郡,辽西郡和辽东郡,内与青州、兖州连接,外与蒙厥汉国接壤,常年征战不断。
按理说外五州应该只设刺史不设州牧,只有上九州才设州牧,节制管理民政的刺史和管理军务的大都督,但是由于幽州处于神策军大校场控制之下,又常年与蒙厥汉国打仗,所以幽州连刺史都没有,一切军政要事都由驻守在幽州辽西郡的神策军东院大将军府节制,并且历任东院大将军都会加封定边侯,所以幽州百姓有时候也叫大将军府为侯府。
侯府下辖辽西和辽东两个郡守府,楚勤就是在辽西郡守府当差。
楚州离开家往学校奔去,楚州今年十岁,看起来眉清目秀的,身材也算中等,一点不像幽州的孩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可能是随了霍婷,霍婷是南方人,多年前家道中落流落幽州,与楚州的父亲楚勤一见钟情,嫁给了楚勤。
楚州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看见了傻宝,傻宝坐在一个小饭铺门口的座子上,一边喝着豆腐脑一边吃着一个烧饼。
傻宝是楚州的同学也是好朋友,原名叫沙保贝,因为人长得胖乎乎的,性格又憨憨的,有时候反应比较慢,所以同学们都叫他傻宝。
“嘿,傻宝,吃上了,也不知道给我叫一碗”,楚州过来拍了一下傻宝,傻宝刚吃到嘴里的半口豆腐脑差点吐出来。
“楚州,你大爷的,我差点呛着,你怎么也跟他们似的叫我傻宝”,傻宝笑骂了一句,“因为我感觉傻宝确实很配你啊,再说了,我上边有个姑姑,下边有个叔叔,没有大爷,哈哈”,楚州坐在傻宝对面跟他斗嘴。
“秦叔,来一碗豆腐脑,两个烧饼”,楚州跟这小饭铺的老板很熟,一坐下就开口点吃的。
楚州话音刚落,饭铺里就走出一个人端着一碗豆腐脑和两个烧饼放在了楚州面前,这饭铺老板头发也没梳,灰白色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只瞎眼上斜着蒙着一块破布,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看上去有点瘆人。
这小饭铺门脸不大,几块破门板立在门口,里外摆着几张桌子,饭铺里直接就是灶台,里边黑乎乎的,这里吃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只知道是一个神策军老兵开的,也没有招牌,所以大家都叫这里老兵饭铺。
俩少年坐在这样的饭铺门口吃饭多少有点违和,傻宝吃着说“楚州,你怎么就喜欢到这里吃饭,你看那老头多吓人啊”。
“这里东西好吃啊,你看这豆腐脑汤是汤脑是脑的”,楚州像是吃着啥美味一样,浑然不关注这小饭铺的环境和那个吓人的老板,“废话,豆腐脑可不是汤是汤脑是脑”,傻宝白了他一眼。
楚州边吃着边从书袋里拿出一个鸡蛋递给傻宝,“我娘给你的”,“哈哈,谢谢霍姨,对我真好”傻宝拿过鸡蛋剥了皮直接一口吞掉。
“行了,你快点吧,要迟到了,让周先生知道了又得挨板子”,傻宝嘴里还嚼着鸡蛋催着楚州,楚州划了最后一点豆腐脑塞进最后一口烧饼,对着傻宝挥挥手胡噜着说“帚(走)”,随即放下两枚铜钱,“秦叔我们走啦”,也不等那老兵答话,两个少年就风也似的向学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