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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立后之事昭告天下,华乐谷下朝后带着平嫣去淑宁宫拜见祖母,那是平嫣第一次见乔慈。这两年间,华乐谷时常同祖母一起用膳,反复强调自己的身份,老太太虽然还是会偶尔迷糊,但多数情况下已经认可了他是自己孙儿的事实。
看到孙儿带了个女人来,乔慈在汐曳的搀扶下围着平嫣左转右转地看了半晌。
“祖母,嫣儿可好看?”华乐谷眸中闪着晶亮亮的希冀,问。
“小谷,这是谁呀?我怎么不认得?”乔慈坐在桌边,皱着眉头迷茫地问。
华乐谷用满是宠爱的目光看了一眼平嫣,两人一起跪下。
“祖母,这是您的孙媳妇,爹和娘都不在了,祖母是我唯一的亲人,小谷带她来给您磕头,以后她便是华家族谱里,我华乐谷的正妻。”
两人暧昧的对视弥漫出旁若无人的温情,祖母身后的汐曳已经恨恨地咬着后槽牙,白了他们一眼,转向一边看不下去了。
“她不好。”祖母打破了此刻火热却并不和谐的氛围,待两人茫然地望向她,她继续道,“汐曳孙女最好,她是个坏女人。”
祖母指着平嫣,神情异常认真,还带着几分愤恨。
华乐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因为祖母喜欢汐曳,所以觉得汐曳最好,可小谷喜欢嫣儿啊。”
“她是坏女人,会害你的。”祖母说话的时候,俨然一副长辈劝诫的神态,不似从前那般迷糊样子。
平嫣的眼神中微微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缓缓低下头。
“祖母又吓唬我,嫣儿可救过我两回,没有她孙儿今天就不能在这儿给您磕头了,谁害我她都不会害我的,您今天第一次见嫣儿,怎么就说她坏呢?”华乐谷转向平嫣,小声安慰,“祖母经常不太清醒,你别往心里去。”
三次叩首过后,华乐谷携着平嫣的手起身,准备出门。
两人刚到门口,一阵湿润的清风吹进淑宁宫正厅,随后一道闪电劈开了黑压压的天空,雷声震耳欲聋。来时白云朵朵的艳阳天,不知何时变得如同夜晚般漆黑,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眨眼间大雨瓢泼般倾盆而下。
华乐谷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平嫣,关切地望着她。
“看到了吧?为人不良善,出门雷电闪。”祖母站在二人身后,幽幽地说。
华乐谷扭头无奈地说:“祖母…你…”
“是吗?”平嫣转向乔慈问,“如此说来,上天对善恶的判别可真是轻易又简略呢!祖母想看看坏女人是否会被天打雷劈吗?”
“嫣儿,你干嘛?”华乐谷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拉住她的手。
平嫣缓缓将手抽出,一步步退到门外,退到院中,退进雨里。两鬓的碎发瞬间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下巴上不停滴着从侧脸滑落的水珠,慢慢连成水柱。
井深已经机谨地拿来了雨伞,华乐谷一把抓过,夺门而出,为平嫣遮住暴雨。
平嫣又退后一步,风雨雷电还在疯狂大作,她的衣衫已然湿透,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却丝毫没有想要避雨的意图。
“祖母,您看见了吗?坏女人是不会被劈死的!”平嫣高声喊道。
华乐谷再次移步为她挡雨,大雨的哗啦声让他不得不提高嗓门,“干嘛跟一个不清醒的老人较真呢?”
“王上,祖母说的对啊,我就是坏女人,但我想告诉祖母,上天是不会评判善恶,也不会惩罚恶人的。”
华乐谷看看祖母,又看看不太正常的平嫣,无可奈何之下扔下雨伞,一把将她抱起,井深立马上前为他们撑伞,就这么一路回了载清殿。
两人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衫,华乐谷用被子将她包裹住,喂她喝了整整两大碗姜汤。
终于,平嫣伸出手摆动着求饶:“王上,我真的喝不下了,练武的身子没那么娇弱。”
华乐谷将碗放在一边,怨怼地盯着她,“身子不娇弱,脑筋不清楚,刚刚是发什么疯呢?”
“王上,我热,能把被子掀开吗?”平嫣望着他,柔滴滴地问。
“不行,谁让你发疯淋雨的?”华乐谷昂头侧向一边,显然还生着气。
平嫣看着他的模样,低头笑了,没等他继续发泄怨气,抓起被角挥动,反包裹住了他。
“王上也淋雨了,也需要保暖。”
华乐谷呆愣愣地看看自己,瞬间无奈地笑了,“嫣儿你别闹了,我没怎么淋湿。”
说着准备掀开披在身上的被子,平嫣却反身钻进他怀里,握着他的手将被角重新掖好,包裹住两人。
“王上,”平嫣背靠着他的胸膛,侧过脸望着他,“其实祖母没有不清醒,你力排众议立我为后,想必一定会寒了很多大臣的心,君臣不和,有损国祚,可我明知这些,却还是做了这个王后,我不坏谁坏呢?”
华乐谷将脑袋搭在平嫣的肩膀上,同她面颊贴着面颊,轻声说:“你想多了,祖母才不懂国政大事呢,单纯是因为喜欢汐曳,觉得别人都没有汐曳好而已。”
“所以祖母应该更乐意见到汐妃成为王后吧?”
华乐谷摸摸她的脑袋,“可做决定的人是我呀,你知道吗?此次朝辩比我想的要顺利许多。”
“怎么说?”
“我本以为要单枪匹马战群雄呢,想不到居然有人赞同立你为后,看来我们嫣儿已经开始得人心了。”
平嫣转着眼睛,道:“哦?前朝的大臣我一个都没见过,怎会有人为我说话?还真好奇他们是谁。”
“一个是内阁三阶大臣姚允释,另一个是军机处大臣三阶莫一帆,不知平时是不是内部相处不睦,朝堂上竟然公开驳斥主管重臣,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
“最近几位重臣应该都在忙着推举右言相人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太为难他们,只不过难免秋后算账罢了。”
“嫣儿果真看得明白,想不想知道我心中右言相的人选?”
平嫣瞪大眼睛望着他,“王上定好了?”
华乐谷点点头,“原本有两个,但鉴于立后朝辩的表现,莫一帆是最佳人选。他虽是军机处的人,但平日和梁承浩不算亲近,应该算不上同党,加上他肯为你说话,就更加确信他不会受梁承浩支配。”
平嫣有些惭愧地低下头,“王上总是事事为我考量,我却一直给王上添麻烦。”
华乐谷在她额头上一吻,微笑着说:“给你看个东西。”
一副画卷在榻上展开,上面画着一个在皎白圆月下,站在屋檐上翩翩起舞的红衣女子,女子手中拉着飘飘忽忽的轻纱,画面甚是灵动唯美,而画卷右侧写着两行字,“清风霁月曲相顾,一舞一动皆为慕”。
显然,这是平嫣送他那副绣画的回复,平嫣轻抚着画卷,不觉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