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www.qqxiaoshuo.cc,最快更新春临雪意迟 !
只需在日头辣起来之前赶到山上,便也不惧日头了。
收拾好后,一行少年少女便趁兴出发了。
张六郎本就健谈,一路上都是滔滔不绝,说了不少他们从同州到燕京这一路上的见闻,尤其是说起他们那日在路上遇到劫匪,那个抑扬顿挫、添油加醋,直听得楚煊一颗少年心砰砰然,随着剧情起伏忽上忽下,即便再怎么勉力自持,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不少情绪。
楚意弦见状,一边信马由缰,一边扭头看着路两旁的景色,在心里感叹道,六表哥怕是更适合去做个说书先生呢,从前没发现,他居然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等到出了城,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渐渐高升的日头投下明媚的光,满眼深深浅浅的绿色,从眼界往四周蔓延,无边无际,有种天也被染绿了的错觉。
沿着官道行了一会儿,他们开始往山上走了。
京城边上的云梦山也是个风景绝佳之处,春日里繁花漫山,烂漫无比;夏日浓荫遮蔽,明溪清泉,山中还有一方瀑布,瀑布边建有一座听雨亭,在亭中可听瀑布飞落,水溅如雨,可感水雾弥漫之中,恍若置身仙境。等到秋日,又是层林尽染,深黄浅红,浓墨重彩。冬日时,山北坡的灵济寺古朴素美,晨钟暮鼓声中,恍若遗世独立一般,能涤净人心。
上了山道,两侧的草丛中开着各色野花,红的、黄的、紫的、白的……星星点点,缀在那漫无边际的绿色之中,格外的好看。
楚煊招呼了楚意弦和张六郎两个说要比试,本就是楚意弦提出的,自然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交代了石枫带着几个护卫照看好楚曼音的马车,几人几骑便是纵马疾驰了出去。
撩开帘子,从车窗外看着那阵伴随着马蹄声远去,渐渐散开的烟尘,楚曼音眼中不无羡慕,却不过片刻,便深敛起来,转头看着两侧浓翠欲滴,野花烂漫,深吸了一口山间格外清新的空气,她嘴角勾起一抹惬意的笑容。
目光不经意一个轻转,瞧见骑马走在身边的石枫,却见他握着缰绳,面沉如水,一双眼望着方才楚意弦他们纵马而去的方向,一张唇抿得死紧。
虽然楚意弦这个护卫自来就是这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今日的面无表情下好似又透露出了两分别样的意味。
想到方才楚意弦将他留下,却带了石楠和禾雀一道去了……楚曼音一双眸子轻轻闪了闪,唇角轻轻一勾,她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呢!
楚煊的骑术进步神速,张六郎被激起了血性,竟是起了好胜之心,两人你赶着我,我追着你,越战越勇,一时间不分轩轾。
楚意弦落后一个马身,到了拐弯处,竟是一扯缰绳,停了下来。
“石楠,跟上去!一会儿在听雨亭汇合!”
石楠没有二话,道一声“是”,便是纵马跟了上去。
张六郎和楚煊身边都是有小厮和随扈的,再加上一个石楠,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楚意弦眉宇舒展,红唇轻勾,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奔虹的鬃毛,“辛苦了!”
“姑娘!”禾雀驱着马才赶了上来,有些气喘吁吁的,到了之后,左右看看,有些牙疼地道,“姑娘,你输了?”
“输就输了呗!我一个女孩子,骑马输给了他们,又不丢人!”楚意弦语调轻快得很。
禾雀点了点头,姑娘说得有道理。
“那……咱们这会儿还追上去吗?”
楚意弦抬起头四顾了一下,伸手指着道旁的林子道,“我方才瞧着一路上都有槐树,咱们不如进林子去寻上一寻,找些槐叶槐花的,一会儿给你们做槐叶冷淘和槐花馒头吃!”
一听到吃的,禾雀嘴里自动生了津,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槐叶冷淘和槐花满头吗?光是听就很好吃的样子。
他们今日来本就是有准备的,后头的马车里备了一套简单的炉灶和厨具,本就是打算在山里做菜来吃的,这会儿若能再加些别样的滋味,那就更好了呀!
她家姑娘喜欢做菜,不喜欢比赛骑马,真是太好了呀!
主仆俩将马儿拴到了道旁的树干上,便是进了林子。
楚意弦的判断没有错,走进林子没几步,便已经瞧见了一株槐树,正是花开时节,那一串串雪白的花垂挂下来,散发出一股馨香。只这香味太过浓郁,便难免有些腻人了,处理一番,就是美味。
“禾雀,拿着!”顺手便摘了一串花丢给禾雀,禾雀掂着那花就不客气地吸起了里头的槐花蜜来。
楚意弦没好气地睇她一眼,“后头的可不许再吃了,否则一会儿做好了槐花馒头没你的份儿!”
禾雀忙道,“不吃了不吃了!”说着砸吧了一下嘴,将嘴角一撇道,“反正也不怎么甜!”
燕迟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蒙头睡觉,这山林间的空气里饱含着草木的清新,沁人心脾。遮天蔽日的浓荫将日头隔绝在外头,比起城中不动也是一身汗的闷热,在这山野间真是再舒适没有。
只是,他的清静却很快被人打扰了,他懒懒翻了个身,不堪其扰地皱起眉来,听着那声声笑语,索性抬手捂住了耳朵。
可当那把有些熟悉的嗓音窜进耳中时,他陡然一个激灵,蓦地便是睁开眼来,人也跟着弹起,这叫什么?冤家路窄吗?
她倒是厉害,难不成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居然这里也能跟来?
燕迟黑眸深处掠过一抹利光,蓦地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让他蓦地怔忪。
那确实是楚大姑娘没错。
她今日穿了一身翻领骑服,夏日薄软的衣料贴服在身上,便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清清楚楚。她本就比一般的女孩子身量高些,那短摆之下显出一双长腿,显得人更是高挑。
她站在一块石头上,正踮着脚尖去够头顶上那棵槐树枝丫上垂下的槐花。
雪白的花串在她头顶挤挤挨挨的垂下,阳光从花叶的间隙下筛落下来,化为道道闪着金光的丝线,笼在她身上,整个人好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之中。
她正抻着小腰,那只玉白纤细如同葱管,在阳光映衬之下,更恍若凝脂的手极力朝着那头顶上的花串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