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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秋,断断续续延绵了几天的小雨与今天这一场中雨,并未浇灭局势涌动的战火硝烟。
北坪政府发出最高指令。
将临湘城作为重要守卫城市,调遣足足两个师的兵力驻扎常德临湘等几个相邻的兵家要地。
自古以来浒南便是炎国历朝历代的重要战场关卡,某校长的指令发出少见的并未得到其余派系的反对。
约莫是临湘出了这么档子事,大家都想安排钉子进临湘。
民国官府竟少有这么团结。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黑色幽默式的讽刺。
得到民国最高指令,距离数百里之外的518师立马大军开拔,短短几天便已离临湘城剩下一百多里。
军营里,电报声此起彼伏,电报员们忙忙碌碌一派繁忙景象,佛爷看着翻译出来的电报一双浓眉紧锁,副官卫祭山见状也是愁眉不展。
“你怎么了?”佛爷收敛思绪瞥了一眼最倚重的副官一眼。
卫祭山乃是他本家带回来的,一身本事传承自本家,自有其神秘莫测之处。
当初若非矿山之事,他是并不准备启复副官这个助手的。
他们两个之间也不仅是纯粹的上下级。
“佛爷?你难道就不担心?等这个518师的师长来到临湘,临湘的局势定会变化。”
佛爷拿着电报的内容,兀自大步走出放电报机的房间,他一身军大衣积威甚重仰望屋檐外的雨水滴答,余光瞥了一眼副官道。“担心又有什么用?”
“局势变化莫测,我们唯有见招拆招!”
“何况此事是校长下的令,岂容更改?”佛爷嗓音沉沉,落入耳边似有万千愁绪。
副官一向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忽然直直看向他追随的长官问。“属下总觉得,您有其他的理由。”
“打从那天古今楼回来,佛爷您便时常愁眉不展似有为难之事。”
卫承山看着远处苍青色天穹,脑中浮现尹南风平静毫无波澜的嗓音,她的眸子潋滟着一汪梦幻空花的笑意,似有似无。
“丫头是饵,长生的饵。”
“我有意以矿山为局,以我尹家传承地为墓,葬送这些狼子野心之辈。”
“此局从我踏入临湘的第一天便已启动。”
“无法可止。”
“我若身死,当由佛爷去执行…”卫承山不知该如何去形容,他明白尹南风是个合格的意志如磐石的执棋者,却在那天头一次疑惑起这样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塑造成的。
说不上赞同与否。
不得不说听到这些的一瞬间,他的心脏狠狠为此动了动。
或许他卫承山骨子里便有疯狂的渴望。
他期待参与进这个局,期待去执行。
这几日之所以纠结,是困于与二爷的至交好友的义气。
佛爷深知丫头于二爷是怎样的重要。
纵使尹南风说丫头从得病那一天,踏不踏入这个局就已注定,他还是少见的因二月红的兄弟情迟疑了。
“佛爷?”副官见佛爷失神轻唤了一声。
佛爷将抉择撂下不再多想,转而命令副官。“吩咐下去,这几日加紧训练军姿,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师座!”
副官敬了个军礼,语气郑重。“是!”
感觉到副官的离开,佛爷再次看着手里的电报叹了一口气,他环视一圈熟悉的兵营质问自己。
真的心中没有答案吗?
远远的兵将们气沉丹田训练的吼声从训练场上传来,或许从他放任长生这个词传得越来越远,放到上位者的案板上时。
他便有了倾向。
沉浸在庆幸的欢喜中,即便是平日敏锐的红二爷也并未注意到,北坪之行得罪的那些势力吸引的那些目光,都会集中在药石无医的丫头身上。
直到管家找过来说。“二爷,临湘城最近多了不少不明人士。”
二爷刚得知丫头身体好,正要陪丫头出去逛街,闻言并未多心的问道。“难道是哪个城市又闹了旱灾或者水患?”
战乱时期天灾人祸,流年不利。
背井离乡已成了寻常之态。
即便是二月红这样稍微有点仁心的豪门望族老爷也不觉诧异,他想了想吩咐道。“这样的话你安排府中下人施施粥,也算是为夫人病情好转庆贺庆贺。”
管家心下叹气,他们家老爷哪都好。
唯一可惜是恋爱脑。
“老爷,可问题是我去查了,最近全国没什么地方闹灾!”
本欲出门的二月红终于将心神放在管家所说的事上,听出管家话中之意。“临湘近来多了那么多人,佛爷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按理来说,佛爷作为掌控临湘最深的那个军阀,不该忽视如此异状。
管家终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佛爷这几天在练兵,说是要迎接新长官。”
“你说临湘要来新高官了?”二月红这才意识到局势多不对劲,如此变局,丫头作为他的软肋并不适合出门。
“什么新长官?临湘这么大点地方,也需要新长官?”同样在佛爷府里问了佛爷忙什么的尹寒闻言诧异。
她作为北坪出来的大小姐,当然看不上临湘这几个小打小闹的势力。
小葵哪敢接尹寒的抱怨,尹寒吃了一块蜜饯摆了摆手,无奈道。“真没意思,你们佛爷一天天忙忙忙的。”
“你安排人和车,我要去找南风!”
佛爷府的人一听大小姐闹脾气,哪有敢上去捋虎须的?
君不见这位不光是北坪的大小姐,还与古今楼那位尹南风有关系,县官不如现管。
新侨饭店有不少人不惧。
可要提到临湘古今楼,不少临湘本地的江湖人都是心惊胆战,别的不说,古今楼有事是真送你去见佛祖。
他们感动,且不敢动!
背靠着佛爷古今楼和新侨饭店,要不是尹大小姐自幼教养摆在这,便是学个螃蟹在临湘城横着走也是使得的。
大小姐想出门,那就老实准备车。
另一边的古今楼,灵韵发现自家老板少见的起的这么晚,她有几分担忧,又心知以老板的能耐不可能出什么事。
果然问了专门听声音的伙计,那伙计答当家的并未出事。
要说这伙计也有些来历,乃是后世盗笔主角去过的哑巴村村民。
正值战乱年代,古今楼有个伙计与这伙计沾亲带故的,为乱世寻个庇佑,这哑巴村伙计便来到古今楼,专门监听楼内各处。
灵韵心下松了一口气,丝毫不知一墙之隔的卧房内,躺在席梦思大床上的女子秀眉微皱叫人恨不得抚平,额前的冷汗与苍白的脸色都显出异样的破碎感。
她的整个心神陷入一段梦境,那段梦境模糊又无头无脑,唯有无尽的悲壮。
那是一段深黑色的丑陋天地,无垠的天空与大地,天幕如黑色的布,模糊看不清的面容与巨大高高在上的蟒蛇搏斗,似蛇又似东方的青色巨龙。
那双非男非女的眼眸纯银色,无情冷漠的注视着什么。
天地在塌陷碎裂,怒吼一声接着一声涌现出魔神般的一个个身影,她记不清任何一个完整的面容,画面定格在一个古老经历无尽岁月的木牌。
木牌供在粗陋的石台上,散发着蛮荒粗犷悠远的气息。
上面写着“人”。
简单的一个字忽而淌出血来,梦中的尹南风心下一悸猛然惊醒坐起身,她无所适从的环顾四周,回过神来赤脚下了床。
她又做梦了。
灵韵从房间外敲了敲门,走进来将闹着见尹南风的尹娇娇抱进来,尹娇娇那双浸着星河的猫瞳瞪的圆溜溜的。
刚一进屋便趴在地毯上,夹子音挨着尹南风如玉的脚踝蹭着撒娇。
灵韵不得不感叹,难怪都是说宠似主人形呢?
别看尹娇娇对尹南风这么撒娇,平时对他们真是做足一副骄矜做派,活脱脱一个高贵冷艳的猫系尹老板。
“小姐,新侨小姐递话说马上过来。”
尹南风一把捞起尹娇娇抱怀里,屏幕上彩虹屁自家尹总的,还有对尹娇娇卖萌散发出爆鸣的。
一时倒是分外和谐。
早饭是虾仁粥和咸口点心,早餐出锅半天都不见尹新侨过来,尹南风估摸着是尹大小姐遇到什么麻烦,吩咐李三七带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