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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儿转身掀起帘儿,心里念着先生的教诲,若有所思,出来时沉着头,身后又紧随着薇儿,门外一个道士也正正进来,那道士蹙着眉,走得也急了些,一时错不开身,劈面差点儿冲撞在一起,好在那道士身子轻健,身子一挫,斜在一旁,让得慧儿、薇儿二人出来。
“咦~”就在三人错身而过之时,那道士口中咦了一声,慧儿、薇儿二人听得有些讶异,但未及多想,又不识得此人,便没放在心上。
回到课室,慧儿、薇儿二人收拾停当,相伴着回转家去。到得巷子口,便有邵家一婆子迎了来,接过慧儿手中物件,走几步,站在道边等薇儿。薇儿与慧儿别过,慧儿自回家去。
进得家门,薇儿问那婆子:“我娘呢?”
“大奶奶在佛堂礼佛呢。”婆子笑着对薇儿道。
“我去寻我娘,你拿了我的书囊自去。”薇儿边跑边道。
“娘,我回来了。”薇儿进得佛堂,向刘氏跑来。
“慢着,莫跌着了。”刘氏慈爱地看向薇儿:“娘说过多少次了,佛堂里要清净,你总记不得小点声儿。”
佛堂不大,漫着一股沉沉的香烛味儿,刘氏端端盘坐在佛前,手里把着一串珠子,见薇儿过来,示意她坐在边上一个蒲团上。薇儿一吐舌头,做个鬼脸儿,乖觉地盘坐在母亲边上。刘氏见了,自闭了眼,喃喃念着经文,念得一遍,便拨了一珠儿过手,薇儿静静地听着母亲念着,心越发平静祥和。
许是年幼时常在母亲身边,听母亲刘氏念佛多了,薇儿甚爱这香烛味道和母亲诵经的声音。薇儿跌坐在蒲团上,听着母亲经音,浸在香烛味儿里,渐儿个昏昏欲睡。良久,佛眉之间一闪,薇儿印堂之上也隐约一亮,随即又入了静。薇儿只觉身子舒畅,却是睡着了。
这一睡,却是引出一个因由来,是何因由?客官莫急,待我慢慢道来。前文说道:薇儿年幼时常夜啼不止,只得抱于绿柳之旁,方得无碍。这却是何因缘?原是那柳精属阴,薇儿是一弱女,生辰时节也是阴时,最是契合,人为万物之灵,人之魂魄于妖精如若契合,那于妖物来说是极大滋养。那日薇儿触着那柳梢儿,那柳精感知,欲夺了薇儿魂魄以壮大己身,修复残损的道基,只因着自身受损,妖力百不存一,一时不能得逞,便将一丝儿阴柔之气注入薇儿体内,以便诱薇儿亲近。薇儿幼弱,灵台不甚壮大清明,便着了道儿,这丝阴气一面资助薇儿身子,令薇儿安逸,一面侵蚀薇儿灵台,至薇儿迷疑。是以日后每至夜间,阴露渐重之时,柳精便因着那一丝儿注入之气,祸乱薇儿,薇儿便似食了药,又如上了瘾,因年纪幼小,不能明示,是以哭闹不止,只得抱至柳前,二者交相呼应,方解其苦。好在那柳精当日身受重创,失了根基,妖力百不存一,又因着其他一些缘由,薇儿保以保全其身。
人道你这说书人乱讲,人妖殊途,怎的契合?有道是,世间万物本归一统,所谓魑魅魍魉、神仙鬼怪,无非是世人对所有异于常人的生灵的泛称。就如世人常说的妖精,何谓妖?何谓精?有说动者得道为妖,静者得道为精;有说胜于力者为妖,长于智者为精;亦有说雄为妖怪,雌为妖精。可见,何谓妖精,世人所说都不一同。
道家却讲的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万法归一,万流归宗。说的是世间万物同本同源,达到一个目的方法千变万化,不一而足,但究其根本,都是一样。就如现世科学证道:万物皆是细胞所组,细胞由壁、膜、核共构,究其根本,细而化之,终是一样。
那柳精也是如此一般,未成精时,是一扶风弱柳,到得成了精怪,修炼一途,虽是与人不同,所生神识气息却与人并无二致,因之与薇儿契合也是说的通的。
又有人道,既是契合,又何如柳精要害薇儿?这又是一说:世人常见如此情景,两女亲密,亦可称闺蜜。这二人之间,定是有所契合,相吸相引,互暖互溶,良者,二人各习所长,共纠其短;恶者,虽看似相亲,实则妒其长,讥其短。这良者不说也罢,这恶者必有其一不善,一如这柳精之于薇儿。
人道,你这人乱讲,你如何分的善恶?我分之善恶,极简极明,为恶即恶,为善即善;为恶时即恶人,为善时即善人。你却道:何解?一个人,做的是善事,即是善人,即便此人罪大恶极,他做得善事那一刻,便也是善人。正如佛家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事可是有前鉴为证:佛祖身边大鹏,原也只一孽禽,因着机缘,终归大统,做了护法尊者。又有那千年灵猴,顽劣异常,被压五指山下五百年,后的观音点化,久经磨难,护得圣僧西天取经,最终得成“斗战胜佛”,更有那腌臜如猪一般的东西,也因着一路混吃混喝,得着“净坛使者”一谓。其余世间狐精熊怪,不一而足。反之,一人无论如何从善如流,做得恶事,那一刻也即是恶人。这柳精原本就一草木,如何为恶?这且后说,原本也是一段因由,应在慧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