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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壮见那二人扑来,也不接招,连连后退几步,待得那二人势子老了,停步肃立,望着众人默然不语。那二人此时相互窥看,不知所措。但听那为首之人道:“我们输了,走。”这走,却是对着其余四人喊的。
四人听得此言,面面相觑,羞愤不已,各自捡拾器物,往这首领身边聚来。李壮一个闪身,拦在众人身前。那首领沧浪一声举起刀喝道:“欺人太甚,我等虽技不如你,也自知耻,你今儿个要斩尽杀绝,怕是还要我这手中刀应了。”说话之间,怒意盎然。
“各位英雄,会错意了,李壮感念首领高义,手下留情,刚刚首领以刀背迎击李壮,端是宅心仁厚,是为侠义,李壮有幸结识各位,三生之幸。”看看众人颜色稍缓,接道:“想来各位定是遇着天大难事儿,若不如此,以诸位仁心,断不会作出剪径之事。”
那为首之人闻言,满脸通红,拱一拱手:“不说也罢,壮士此言羞煞我等,后会有期。”转身欲去。
李壮弃了棒,劈手抓住那人衣襟。那人不解,回首急怒道:“你还当作甚?”李壮笑道:“你等且稍待。”回身去地上捡起先前银两,更反身跑向周全道:“周大哥,你且先借我些银子,我家去自还你。”那周全楞得一愣,去褡裢里取了些银子递与李壮。李壮接过,道了声谢,转身奔回那首领面前,大手一伸,笑望着那首领将银子递过去。那汉子大张着嘴,愣了半晌,问道:“你这是为何?”李庄不搭茬,笑道:“我叫李庄,山源县李家庄人,原是一边军,上月才因残了一臂回得乡来,各位日后但有急难,可去寻我,我敬你等仁义,愿意结交各位。”
那汉子怅然而立,半晌无言,心内万念翻转,想起妻儿困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觉苍然泪下,长叹一声,接了李壮手中银两:“壮士,这银两权且算我等借你的,他日定当后报。”
“我这还有些。”不知何时慧儿也下了马车走来,手中拿着一个钱袋,另一手拎着一些干粮,笑望着众人。
“少爷。”李壮恭声道。
“师伯,你与师父结义兄弟,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莫要再叫我少爷。”慧儿高声道:“你为国戍边,拼死疆场,慧儿敬仰的很。”慧儿说至此,转向那几人道:“看你们如此模样,又得师伯敬重,当不是为恶之人,师伯敬重你们,在慧儿心中你们便是好人,这些银子,是慧儿平日里攒的,回去买些衣裳吃食吧。”顿一顿道:“只一件事儿,慧儿当说两句,不是天下官儿都是坏人的,爹爹虽也为官,却是个好官儿,我想着满朝官员,好的怕也多些。”
那几人听了,不知如何作答,怔在当场。慧儿紧上前一步,将银子和干粮塞在他们手里,笑望着首领:“我相信你们也是好人,只是遇着难事儿了。”
但见那为首之人唰的一下,泪流满面。他一仰头,举手在面前一抹,高声哽咽道:“公子,此生我等不再为贼,若有违背,有若此棍。”刷的一声,将身旁一人手中拎着长棍砍断,领着身边四人大步离去。
再行得二三日,这日午间终是到了山源县。这后两日,慧儿闷闷不语,伴着李壮只是疾走,每每李壮与其闲聊,也只寥寥数语,有问有答,心思重重。
周老爷与师爷赵权远远地将一众人迎入后衙,安置妥当。周老爷取了一封银子与李壮,李壮推辞不下,谢过周老爷,一身风尘急急便要赶回家去,赵权劝了几番无用,心内也念着李玉妹子,便和老爷告了假,去街上置办些酒肉,要一个公人肩了,随李壮同回。这边慧儿送众人出来,依依不舍的远远望着众人走远,草草吃了些饭食,洗漱一番自去歇息。
次日一早,慧儿早起向周老爷与王氏问安。周老爷和王氏自是欢喜,又恰值休沐,用罢早饭,王氏自与丫鬟巧儿去房内歇息,周老爷领慧儿去到书房。周老爷略问了一下慧儿课业,慧儿一一答了。周老爷心下大悦,便问起来路之事:“慧儿,听你娘说,你一路与李壮士同行,可觉得苦累?”慧儿见父亲笑望着自己,忙起身回道:“父亲,娘亲疼惜孩儿。这一路走来,并不大快,师伯也顾惜我,只是晚行早宿,路上又有家人周全呵护,实不觉得苦累。”周老爷闻言,颔首笑道:“我家慧儿长大了。”招手示意慧儿近身坐了:“你娘夸赞你,夸你‘临危不乱,还知道关心旁人了’。”慧儿闻言,不禁脸上飞红一片,呐呐道:“父亲,这都是师伯勇武有智,孩儿只是强作镇定,此次若无师伯,来路怕是艰难。”周老爷听慧儿此言,眼中笑意更盛:“哦,李壮士当真如你所赞?”慧儿听得此言,长身而起,正色道:“父亲,孩儿绝无虚言,初时孩儿只是好奇师伯从军过往,又贪听关外风土,虽是对师伯军旅之事颇为神往,对师伯人品本领无比敬仰,但更感喟师伯为国戍边,落得一身伤残。”说至此,眼睛一亮:“怎知师伯虽是断了一臂,仍是勇武过人,横扫千军。且师伯心地宽厚,纯善无私。孩儿、孩儿一路上受教良多。”说至最后,话音渐低,似陷入无尽思绪之中。“好、好、好!”周老爷一连说了三个好,也不知是夸赞李壮还是夸赞慧儿。周老爷说完,静默半晌儿,拉了慧儿手让他坐在身旁,说了几句闲话,更嘱咐慧儿要勤于读书,以备不日院试,慧儿一一应诺。
父子二人闲叙已毕,相携出了书房,慧儿自去寻老师赵权,周老爷回转后院,一路思量李壮就任捕头一事,想隔日与吴典吏和金捕头相问一番,再教赵权去告知李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