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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节已过,这一日早起,周全欲回返山源县。告别了周伯,去邵老爷家问了可有回书带回给周老爷,邵老爷早已修书一封,命人取了与一锭银子一同交与周全,又嘱咐周全向周老爷一家问安,周全一一应了。临出门,薇儿命丫鬟拿了一封书信共一个香囊递与周全要他交与慧儿,周全在褡裢里放好,连声应了,出门而去。
刚出的邵府大门,迎面碰着一人,那人胖大油腻,却不正是朱大昌。远远地那朱大昌便大着嗓门喊:“全哥,全哥,我正欲寻你去吃酒,却不正好遇着,相逢不如偶遇,走,走,走,今儿个我老朱也请哥哥你吃一回酒。”周全见此情景,有些烦闷,虽不大喜朱大昌,总是人一番情谊,如此亲热相请,又不好恶了他情谊,嬉笑骂道:“你这臭大肠,若不有事,如何记得我?”手指都快点着朱大昌额头:“好好的做事,将养好老母是正事,我在老爷身边做事,差得你这一顿酒饭?”周全自周老爷上得任来,也是水涨船高,心思活泛。他原本就是个伶俐人,此时在这朱大昌面前,自觉犹如老爷一般。只是周老爷家教甚严,做事倒也不敢大坏,不敢昧着良心,行那伤天害理之事儿。嘴上虽是如此戏谑朱大昌,倒也心内欢喜,毕竟在这老爷亲家邵府门前有人请酒,邵府门前两个家人远远瞧着,心内暗爽。
“全哥,老朱我实是一心请你吃酒,老娘我平日里自敬养着,不敢有失。”朱大昌颠着肥厚的身子靠近来。
看一看天色尚早,周全笑道:“你小子论说倒也是个孝子,只不知你如何孝敬的老母,瞧你这一身肥油,老母却是清瘦,怕不是自个儿把好吃的都吃尽了。”随手在朱大昌头上轻敲个一下,续道:“今儿个也不要你请我,哥哥我自有银钱,只我走后,你当勤些,常去我老爷家看顾周伯,也时不时送些肉食,周伯太过勤俭,日子过的清苦,你当为我照应一二,我回来,自会照应你。”朱大昌见周全如此说,自是连连应诺,点头不已。
二人来到街角,周全要店家铺排几样肉食蔬果,打了几角酒。二人选一坐头,朱大昌便要用那衣袖擦抹桌凳,周全喝止了,要朱大昌自对过坐了。不一时,店家将酒菜端上,朱大昌先给周全斟满了,又自斟上酒,端起来敬周全:“全哥,我老朱也无大本事,只两膀子力气,自小我就敬重您,看您如今在老爷身边做事,煞是威风,可要记得提携小弟一二。”说着自顾自将酒灌进嘴里,一脸凛然之气。
周全见状气苦:“你个猪大肠,原来这里等我。”周全将端起酒杯顿在桌上,笑骂道:“你以为在老爷身边做事容易?”说罢,捻一颗花生在嘴里,嚼了几口,抿一口酒接道:“这是我家老爷仁义,厚待下人,就如我这般,若是别家老爷,怕不是也见天的挨板子。”
那朱大昌将酒灌下,便伸着脖子听周全说话,见周全卖一关子,不敢搅扰,自等周全说完,有些不甘地道:“我是粗笨,我自也知晓,比不得哥哥您。”吭哧半晌道:“自我老爹走了,我接了这活计,也吃得苦,不怕苦累庵脏,可这年景一年不比一年,我又不是精细人,算不得好账,老娘都快养不起了,我还曾想靠着两膀子力气,做个军户,冲锋陷阵,博个出身,只是老娘尚在,不得远行,真个是烦愁。”看周全望着他在听,接道:“我也无处去说,只是打小识得哥哥,甚是敬重,就此厚颜来央哥哥一回。”吭声夯气的说了这么一大通。
周全见朱大昌如此说,皱着眉,将杯中余酒滋溜一口嘬了,吃一口菜,方道:“朱大昌,要说,你我也不沾亲带故,这等闲事我也不愿管。”那朱大昌听的此言,脸色一暗,心内郁闷。这周全接口道:“你这人虽是粗笨,到底有些良心,也知好赖。这些年往我家老爷处送些猪羊也未贪占弄心,我便指点你几句。”那朱大昌听闻周全如此说,心内一喜,伸了脖颈在周全面前。周全有些厌恼,略偏开身子推他一把:“倒酒、倒酒。”朱大昌兴颠颠赶紧给周全和自个儿满上,端坐起来望着周全,两眼灼灼放光。
周全自顾自抿了一口,朱大昌这边忙帮他添满,周全方悠悠道:“你自勤于做事,谨言慎行,胆气也放大些,不可如现今般局促,他日但有机会,我定当保举你。”原本这周全也只大话,他一家奴,如何保举旁人,只是一时兴起,又爱炫耀,脱嘴而出,偏这朱大昌坚信,此时大喜过望,举杯敬这周全,二人杯来盏往,好不尽兴。也合该这事有蹊跷,诸事有因,这日无心之言,却引出后日一番风波变故,这是后话,暂且不表。这周全与朱大昌吃了一回酒,看天将近午,汇了账,自回山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