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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周全回到山源县,,将邵老爷书信交与周老爷,将薇儿书信交给慧儿,被老爷嘉勉几句,自去歇息。周老爷见家中诸事安好,又有邵老爷帮着周伯收纳好了秋粮,周伯身子也康健,心下大慰。慧儿见了薇儿回书与香囊,自是欢欢喜喜回房去。心中满纸都是薇儿柔情蜜意,香囊里是那松枝所刻小人儿,慧儿小心收了,心中满怀思念。
却说这中秋过后,转眼已是九月,看看院试已近,县里一班学子也是摩拳擦掌,慧儿自来山源县,每日里除去县学,就那诸学子聚的诗会,也曾去得几次。这诗会原是县中官吏士绅子弟所聚,总有十三四人,平日里弄些诗文,相互切磋提点。诗会中有二人倒是熟人之子。其一是王县丞的公子,叫做王宜,另一人是那吴典吏之子,叫个吴涤。这二人都较慧儿大些,那王宜大慧儿三岁多,已是十八,吴涤略微年少,已过十七。三人中倒是吴涤最为老成,王宜心思最重,慧儿到底年少,又是初到,诗会里不大言声。每次诗会诸人多以王宜为首,以王宜为先,众人一一亮出自个儿诗文,以为众人品评,每次诗会都会评出一魁首,众人恭贺后抄录回去研习传颂。慧儿在一众学子中最是年幼,各人都知慧儿乃县太爷之子,多不假辞色,也不大与之品诗论文。也有人要慧儿品评之时,慧儿多以年幼诗文不佳婉拒,王宜便面露讥讽不屑之色,倒是吴涤常拉过慧儿商讨推敲,慧儿间或也品评一二,见慧儿有些才学,便渐对慧儿有些好感。
这日诗会毕,吴涤问慧儿何时去往府里院试,慧儿只说听爹爹吩咐,许是近日就便出行。二人合计,不若同行,回家与自家父亲相商再定时日。慧儿心想自个儿也是初去府中,若有人同行,且年纪相若,总好过自己一人孤单,二人又是同窗,父亲又是同僚为官,便应了。
回到家来,与周老爷商议,周老爷原本也正为此事忧心。周伯远在祖宅,身边就一周全,虽是个伶俐人,到底未读过多少诗书,也未见过多大世面,慧儿院试原本大事,怕周全不能照顾,此时听慧儿说吴典吏之子吴涤提说愿同往,心中也是愿意。想那吴典吏平日里也是仔细,勤于政务,人也耿直中正,其子当属不差。次日下得堂来,邀吴典吏一起将此事说了,吴典吏自是欢喜,原本昨日吴涤将此事说与他,还怕周老爷不肯,此时见周老爷如此说,心内大喜,连连应了。二人商议已毕,将师爷赵权唤来,如此这般嘱咐一番,又要赵权去唤了李壮前来,要他二人三日后与慧儿、吴涤并吴家一小厮一并前去府里,安排二人院试之事。
吴典吏辞了周老爷,自去家中安排。赵权与李壮同回李家,对李玉说了老爷安排去府中之事。这边慧儿自是收拾笔墨书笼,王氏将慧儿衣物仔仔细细收拾妥当。三日后,赵权、李壮雇好车马,一行人来往府里。
却说着学政大人也于前几日到得府中,诸县学子云集于此,一派热闹非凡。赵权与李壮就院试所在近处寻着一家客栈,赁下一个僻静院子,安顿下来。慧儿此次出行,原本周老爷仔细吩咐,凡事听赵权安排,不得胡为。又兼着本就敬重赵权、李壮二人,只是听他二人安排。吴涤自知乃父是周老爷属下,本又是个稳重人,也无他求,二人虽是初到府中,诸事新奇,也只静心室内,说些诗文闲话。李壮自与吴家小厮守着二人,以便看顾。赵权出得客栈,拿了老爷拜帖礼单去府里拜见知府大人。
赵权去得半日,回转来,看似心情大好。见了慧儿与吴涤问道:“二位公子可愿去街市走走?”慧儿与吴涤见他此问,自是欢欣不已。赵权与李壮略作整束,交待了店家一番,领了慧儿、吴涤并吴家小厮一行五人出得客栈。
一路行来,虽是入得深秋,草木多有枯败,但人气不减,街上甚是喧闹,各家店前张灯结彩,行人如织。茶坊酒肆门前小二卖力的张罗客人,更有小贩担了各色小食沿街叫卖,更有那书肆生意兴隆。慧儿与吴涤见了,也紧往里挤几步,翻检一番,却不禁哂然,心念‘原来平日不烧香,临来抱佛脚’之人如此之多,这书肆并无出奇之处,多是平日里所读经史子集。更是觉得惊奇之处是大有那学子模样之人领着一二佳人,挤挤擦擦的于这书肆之中买书,想来这般读书,红袖倒是添香,只怕烛泪枉流成河了。
正走间,忽闻得一股脂粉气息,浓郁扑鼻,却是一间脂粉店。慧儿不禁想起薇儿,想起他前几日信中小诗,心中一热,面上一红,本欲入内为薇儿买鞋胭脂花粉,只是看看身边诸人,又想自己不懂女妆,不免暗骂自个儿荒唐,急急向前跑去。赵权等人见慧儿忽的疾走而过,不明就里,紧着几步追上:“少爷,怎赁的慌张,莫不是泻肚,急着出恭?”慧儿怕被人看出心事,心内大汗,呐呐道:“是呐,许是昨儿个吃坏了肚子。”怎知这一句话,闹得鸡飞狗跳,一众人急急回转,败兴至极。
回到客栈,赵权急急央店家请了郎中来与慧儿看顾,自是无碍。但于此后,赵权更是仔细,一应饮食行止莫不再四关心,众人只好见天儿在这店里,直到这院试之日。
却说这院试本也无甚紧要,赵权李壮与吴家小厮送慧儿、吴涤入内,自回转去等待。考完待放了榜,慧儿与吴涤都中了,反是王宜未得中,其余县内也有几人中了。见二人中了,同来五人都是兴高采烈。赵权令众人去状元楼吃了一回酒,慧儿和吴涤也浅酌了几盏。席间吴家小厮也被慧儿强拉着入了席,欠着身子坐在下首,也喝了几盏为自家公子和慧儿庆贺,临了吴涤还封了一些碎银赏他,那小厮千恩万谢。
众人尽兴而归,次日醒来,赵权与李壮又带了三人街上闲走,各人欢天喜地,自是闲适欢心。如此闲游了二日,方回转山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