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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综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却更冷了些,指尖不动声色的攥紧名贵奢华的陶瓷茶杯。
他不甚在意的看了黄安一眼,这个他一向都疼爱的女儿。
眸中情绪难辨,但却绝对没有想要轻易饶了黄安的想法。
黄安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神情娇蛮,一脸无畏道看向自己的父亲,“还有庭栩哥哥,竟然真的让我走了?”
黄安说到这时还有些不可置信,不相信晏庭栩会因为一个女人得罪她。
但事实证明,晏庭栩真的这么做了,如果不是晏庭栩将黄安送到S洲的话,估计他这个时候,还能更嚣张。
黄安不饶人的说了一堆,嘴上说着晏庭栩不念旧情,可实际上黄安又能和晏庭栩有什么旧情呢?
黄安嘟着嘴,和黄综撒娇,“爸,你让晏庭栩再来一次州长府好不好,我想看见他。”
从始至终,黄综都未曾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显露出来。
黄安像是察觉到异常,有些莫名的抬眼看了黄综一眼,可却什么都没看出来,他还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
黄安略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爸?”
黄综像是终于回过神,恍然间冷冷的盯着她,把黄安吓了一跳。
黄综似乎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他收养了十多年的养女,反应过来之后,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声音也温柔了几分,“怎么了?”
黄安有些委屈,在京都那群人给她气受也就算了,但在S洲,最疼爱她的父亲竟然也没认真听她说话。
她瘪了瘪嘴,冷哼一声,“我不告诉你了,你都想着别人,哪有空管我这个女儿。”
黄综面色一冷,便没在继续回复了。
但黄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她隔了几天,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爸,你能不能让庭栩哥哥来一趟州长府。”
州长大人闻言,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了顿,旋即不动声色的继续手下的动作,他抬眼问道,“让他来州长府干什么,又没什么事?”
黄安听到这句话,脸色羞红了一瞬。
她的理由从她嘴里说出来,理直气壮的不行,“当然是来陪我的,前几天我受到了惊吓,差点连命都丢了。”
黄安回来了三天,但一直对三天前在京都发生的事情避讳不清,每次说话就是含糊其辞。
除了第一天那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其余几天皆是提都不想提,做足了自己忍气吞声的架势。
黄综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在家里吃个饭,一时间听黄安提到,他这才有空去关注这件事。
毕竟他是晏庭栩的亲舅舅,而身为黄安的父亲,也是知道黄安是干什么娇蛮性子的。
他觉得黄安可能给晏庭栩造成了麻烦,前几天他给晏庭栩留得短信,它回复自己的语句也很独断,根本不留余地。
不会是黄安触碰到晏庭栩得底线了吧?他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实际上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心中不好的预感在管家从外面拿来一个文件袋时,有了解释,“老爷,这是庭栩少爷务必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黄安见到那东西时,还一脸的兴奋,“庭栩哥哥送来的东西吗?爸,快看看里面是什么。”
黄安凑到他身旁,满含期待的看着黄综拆开那份文件。
当文件拆开时,里面的东西却大大出乎两人的预料。
文件里虽然是黄安的照片,但却不是什么好照片。
那些照片全都是黄安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一群小混混打那些领居的画面。
画面中的她神情阴狠歹毒,看起来极其不好惹,算是颠覆了黄安在一众人心中的印象。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黄安脸色惨白。
却发现里面的照片不止于此,甚至还有她在S洲欺凌别人的画面。
照片下面有一张纸,纸上写着黑白分明的字体,那字体十分漂亮,龙飞凤舞。
但在黄安看来,却是送她上断头台的送头饭。
干净白纸上面的字无非就是黄安在京都的所作所为,还有一些她在S洲的“光荣事迹”。
无论是那件事,都是黄安不希望眼前的黄综看到的。
她甚至不敢去看黄综的神情,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便会将自己赶出州长府。
黄安根本不敢想象她被赶出州长府的后果,那些名利,权势,众人的阿谀奉承,都会全部消失不见。
黄安难得内心有些慌乱,她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如此解释自己的行径。
毕竟真正的证据明晃晃的摆在那,她想反驳都不行。
那些照片也不知道谁拍的,每张都把她脸上的表情拍的清清楚楚。
这些照片全部都会将她在黄综内心的形象减分,这是她万万都不想看到的。
可最令人憋屈的是,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来否定这些照片,因为这全部都是实打实道真事。
不仅如此,她连狡辩都不能,能做的估计也就只有,象征性的哭几声,然后用眼泪来博取黄综的同情。
黄综看到那些照片的第一反应便是怔愣,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谁也没有看出来。
等他冷静的翻完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之后,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甚至内心还有些难堪的情绪在内,他身为黄安的父亲,自己没发现这些事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要靠着晏庭栩这个外甥来提醒。
甚至还亲手把证据让人交给他。
他在外人面前,得是多偏袒黄安这个养女呢?
黄综只觉得黄安这个养女丢尽了自己的脸面。
他沉着张脸,怒斥出声,“胡闹!”
黄安被他吓了一大跳,却老老实实龟缩在单人沙发上,这个时候她一改之前的兴奋,心中是满满的不安。
被黄综用从未有过的视线紧紧盯着,黄安没过多久眼眶就满含热泪,眼圈发红,直直的看着黄综。
楚楚可怜的样子特别能令人心软,但黄综却视若无睹,声音冷得彻骨,反倒继续问她,“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还是有人指使你?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也只是个普通人,不要用自己的身份去获得什么优待和便利。”
这话就差说黄安不知天高地厚,眼高手低,丢了他的脸面了。
毕竟黄安身上还是有些市井气息在里面的,不过她平时最喜欢掩饰,加上一群人因为她的身份捧着她。
眼下怎么看都是被捧的有些高了,连自己不过是个养女的身份都不知道了。
更何况,这个养女,还不是她一开始想收的。
而是被迫收的。
黄综这时候的怒气直接达到了一个峰值,他脸上的怒气不似作假,也根本做不了假。
连管家都有些佩服,黄安能惹的大名鼎鼎的州长大人如此生气。
其实州长大人也不是因为黄安做这些事情生气,黄安怎么样和他没关系,哪怕养了黄安十几年,但他可能天生就性情凉薄,对于相处了十几年的黄安也没多少感情。
从头到尾都没将她当成家人看待,于她,只不过是自己欠下的债而已。
平时黄安要什么他给什么,难道这些还不够么?她竟然还在想法子作妖?
黄安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现如今她内心都是充满绝望的。
她和黄综多少也相处了十几年,心中对他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虽然黄综平时对她有求必应。
但黄安十分清楚,黄综心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一套精美的瓷器就算再好,做工再精致,可若是其中的一个杯子有了瑕疵,黄综就会果断舍弃。
哪怕是他十分喜欢的物什,他心中也不会有什么怜惜的情绪。
黄综的心里好像就只有怎么管理S洲,而她这个养女,就像是多年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领居。
她这样的,估计也只能算是,黄综看到她的时候,能认出来她是谁。
除此之外,估计没别的了。
但她一直不知道黄综对她有求必应的原因是什么,她也屡次试探过黄综对她的底线。
发现只要不犯什么特别大的错误,黄综便不会放弃她。
但现如今,黄安却伤了黄综最在乎的S洲子民,黄综还会像之前一样,什么都迎着她,对她有求必应吗?
不会了吧?
黄安落在身侧纤弱无骨的手轻轻的颤抖,她心中慌乱,面上除了止不住眼泪,还不停的摇头,“不是这样的,爸,这些都是假的。”
她当成说辞苍白无力,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黄综冷着张脸看着自己,他真正生气的原因是黄安伤到了S洲的子民,作为一个州长,他一定要为子民负责。
不然该如何当好这个州长?
黄综一直以来就没在这方面出过什么错,但黄安,这个他收养的女儿,却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欺凌别人。
在黄综的印象中,黄安虽然有点自己的小聪明,但根本无伤大雅,也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
但眼下,这些东西却直接颠覆了黄综的想法。
黄安眼底含着祈求的看着他,这是希望自己对她从轻发落吗?
黄综如此想着,眸底渐渐浮现几分厌恶与不耐。
事实证明他不能因为偏见而小看任何一个人,黄安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黄安此时竟然有些埋怨晏庭栩,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都过去了,晏庭栩还要送证据到州长府让她遭殃。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招惹了傅时衿吗?
可傅时衿并没有出什么事难道不是吗?
既然她根本没什么事情,那为何又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惩治她?
黄安心中的喜欢隐隐有转化为恨意的冲动。
但她心中明白,这个时候,挽救道办法当然是先劝住黄综。
若是真的没了黄综对她庇佑,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就是了。
黄安神情冷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楚楚可怜,“父亲,您就绕过我这一次,我和您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如果我在犯的话,一定任凭您处置。”
她姿态难得放的很低,但对于黄综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根本对黄安没多少感情。
可能是天生的掌权者的原因,他性情凉薄,不近人情,对于黄综来说,黄安估计就只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几年的邻居而已。
她根本不了解黄安的习性,爱好,包括她喜欢吃什么,这些通通都不知道。
黄综认为自己也没必要知道。
黄安就只是他欠的债,眼下能处理掉这笔债务,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黄综坐在单人沙发上,无视黄安半跪在地上,已经通红的膝盖,无视她的哭声,直接对着一旁的管家道,“直接把证据交给法官,不用顾忌我的关系,能判处结果下来之后,早点送进监狱吧。”
话音落下,黄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神情冷漠,看不出半点留情的黄综。
她有些颓废的瘫倒在地上。
她在名义上还是黄综的女儿,亲自把自己的养女送进监狱,他难道就不怕媒体报道吗?
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但黄安明明记得,黄综挺在乎自己在外界的形象的。
黄安仍旧存着一丝希望,她恨不得将视线狠狠钉在黄综身上。
但从始至终,她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黄安哀莫大于心死,没什么反抗的被保镖带下去。
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她明明才二十岁,花一般的年纪,可却要在大好时光去坐牢。
她犯的事情,自己最为清楚。
能判多少年她心中也有个数,也是因此,才更为绝望。
黄安抽空看了一眼管家,发现管家看自己道视线也是冷漠无情的。
她临走前,问了一句话,“我能问问父亲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吗?他到底欠了谁的人情?”
管家似乎是没想到她还挺聪明,竟然能隐隐约约猜中不少隐秘的真相。
黄安一直观察着管家的神色,在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之后,便心中了然。
看来她的猜测根本没错,黄综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对自己这么好的。
不过那些原因,估计她这辈子都触及不到了。
一个刚出监狱的劳改犯,又怎么能接触到高高在上的州长大人呢?
她嗤笑了一声,冷静的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