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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青柯看她一脸难掩的郁闷却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起来,他身后有一棵高大的梧桐,顺势倚在了上头,他才笑微微的侧头看着她,道:“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过去吧,只这一会儿功夫,我总觉得背上都要被人瞪的千疮百孔,委实是疼的厉害,不抹上几斤膏药只怕是好不了了。”
阮琨宁眉梢抽了一下,微微侧头往他身后去看。
她眼神很好,韦明玄脸上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相信韦明玄的眼神也同样好使。
果不其然,韦明玄脸上全然是那种看似平静严肃实则指责不忿的神色,眼见着她看了过去,居然把脸给别了过去,不肯看她了。
阮琨宁狠狠地咬了咬牙,幸亏自己不是穿进女尊里头去不能三妻四妾,不然看他这个德行,指定是个不能容人的。
这股子少女(?)傲娇般的气息,还真是……欠、调、教。
可是韦青柯还在眼前,眼睛里的笑意有一半是戏谑之色,一半却是另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意味,她脸面上难免的有点挂不住,轻轻地咳了声,轻声问道:“你没跟别人说吧?”
韦青柯两手环胸,笑吟吟的道:“你猜?”
阮琨宁有点蛋蛋的忧伤,所以说人是不能欠债的,小时候欺负人太多长大了难免会被报复回来,现在她看着韦青柯脸上的酒窝也不是那么可了,她无力的扶着额头,试探着道:“应该没有说吧?”
韦青柯却无论如何不肯再说了,只笑着摇摇头,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我又不是三姑六婆,成日里跟人咬舌头,你只管放心吧。”
阮琨宁不明白他的心思,思虑了一会儿也咂摸不出个什么滋味来,想着反正他也不会害自己,眼见着时间将至,也定定心,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不知道内务府是否有意,还是说为了表示皇帝对于救命恩人的感激,阮琨宁的位子居然是紧邻着皇帝的下首,算是一个黄金席位了。阮琨宁原本坐着的时候还感觉不出什么,这下再返回的时候却是看的心头一跳。
这些日子来,她真的是被皇帝的撩妹技能max给吓怕了,生怕他不分场合开始发动自己的技能。不过想了想,倒是也渐渐地定下心来。
反正这是宫宴,这么多人呢,皇帝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引人误会的事…………的吧?
按照宫中旧制,皇子与公主的坐席是不在一起的,此刻倒是方便了阮琨宁,毕竟她同其他人也是点头之交罢了,真的聚在一起反倒是尴尬。
如今,宫里头只有阮琨宁与熙和公主并一个莹妃所出的小公主未嫁,因为年幼的缘故,小公主还没有加封号,今日又因为染了风寒,所以并不曾出席。
至于其余已经出嫁的公主,则是同驸马一起,与皇子们一道坐的,并没有同她们坐在一起。
阮琨宁对于许多人还是不够了解,几位年长的公主出嫁的早,素日里也很少出现在人前,她难免会觉得陌生,好在熙和公主这个万事通在一边时不时的指点一二,她自己也算是气度斐然,倒是也不会显得局促,叫人轻看。
皇帝是同皇后与荣王一起到的,自然不会有人想着来一个压轴的出场,比皇帝来的还要晚这种明摆着找茬的事情,他们三个人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候着了,一到场,可以宣布开席了。
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目光在阮琨宁身上一扫而过,哪怕是见她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样子,也觉得可的不得了。
哪怕只是坐在那里面无神情,她也是玉雕一般的剔透,满庭的灯光,夜空的明月都不及她周身辉光半分,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再想想今日三甲闹出来的事情,突然觉得有点牙疼。
这样的招蜂引蝶,却不知道将来苦的是哪一个。
管他呢,总不会是他是了,他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的,轻轻地叹了口气。
阮琨宁倒是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神色,她的目光全数落在了皇后身上。
只不过几日未见,此时再见皇后,她委实是大吃了一惊。
不过数日的功夫,她整个人仿佛老去了十几岁一般,眼角的纹路似乎也添了好些,细细密密的叫人看着心惊,面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饶是敷了粉,也没有遮盖住眼底的青白,气色更是憔悴苍白的厉害。
她想着前些日子皇后被剥夺了宫权的事情,再想想之前韦明玄的决绝态度,隐隐的猜到了什么,却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来。
既不会感觉到幸灾乐祸,也不会觉得心生同情,如此而已。
在阮琨宁心里,她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不值得她去费什么心。
她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可以对所有人施加光辉,却也不是什么电锯杀人狂之类的变态分子非要去落井下石狠狠地踩几脚。
只要皇帝没有废掉她,韦明玄与韦明玦兄弟还在,陈郡谢氏还没有倒下,那她仍然是我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容任何人轻侮。
皇帝自己去打皇后的脸可能没什么,可是别人去打皇后的脸面,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阮琨宁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总的来说,在对上皇后之后,自己所有吃过的亏都已经回敬过去了,接下来,大家还是相敬如冰比较好,只要皇后不要上门找茬,她也不会再做什么。
皇帝到了,这场宴会便顺理成章的开始了,乐府奏邵乐,舞姬款款的上场,水蓝色的裙裾轻舞,比夜色中的月华还要令人迷醉,衣决长袖飘飘,端的是舞姿若仙。
虽说是宫宴,可真的往实了说也算是一场家宴,皇帝的心情也不错,满场言笑晏晏,气氛倒也不是特别的严肃,彼此之间的言谈还是有的,阮琨宁也乐得自在,目光不易察觉的四处打量着。
今日跟皇长子一起来的并不是正妃许氏,而是侧妃苏氏。
毕竟是离得近,格外的要加几个小心,熙和公主谨慎的看了看皇帝,显然对于这个父亲还是很敬畏的,见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便大着胆子开始跟阮琨宁低声咬耳朵,分享八卦:“我同你讲,这位苏侧妃可是十分得宠呢,在皇长兄府里头竟是盖了正妃一头,到了现在皇长兄府里头,也只有正妃侧妃两个正经的女人。”
熙和公主的话里头听不出是羡慕还是别的情绪,只低声嘀咕道:“你是不知道,皇长兄素日里是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可是对着这位苏侧妃,你看看,甚至连走几步路都要扶着腰,八爪鱼一样贴着,他也不怕把人给热化了。为着这个,苏昭容也曾经训斥过几次,可到底是天高皇帝远,儿子又是开了府过日子的,她也是鞭长莫及,那位正妃身体本不好,前几年生孩子难产,险些救不回来了呢,可那时候侧妃病了,他正守在跟前,竟连离开去看一看嫡妻也不肯,到了现在,王妃也是在府里熬日子罢了。”
熙和公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禁不住微微叹一口气:“明明是同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对两个女人,既深情,又绝情……”
为着自己同苏梨还有几分交情,阮琨宁倒是也不好说什么,只不偏不倚插了一句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罢了……说到底,男人这样,苦的还不是女人。”
熙和公主再一次叹口气,她虽是公主之尊,真正的金枝玉叶,可是有点地方还是避免不了遭受到男人的歧视,更何况是别的女子呢。可是这个社会是这个样子的,谁也没办法。
阮琨宁没有再吭声,目光却落在了苏梨那边,微微一笑。
她不知道那位正妃是不是过得很不好,也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善心去挥霍,毕竟她们也没有什么情分,她只听见苏梨过得很好,很为她高兴了。
苏梨显然也是看见了阮琨宁的,目光随之一柔,到底是身份规矩束缚,所以也只是极为浅淡的朝她一笑。
她到底只是侧妃,虽然深得皇长子宠,却也只是妾侍,不能逾矩,也不敢衣饰太过,只是烟柳色的碧纱罗裙,坠倭髻上几只素兰玉钗,空谷幽兰一般静美,十分的清雅脱俗。
阮琨宁与她相熟,见她看过来,伸手举杯,遥遥一敬。
说是敬酒,可是她的酒量摆在那里,委实是不敢冒险,只好作弊掺了白水,这种事情,心意到了足够了。
苏梨微笑颔首,显然是瞧见了她的意思,暗暗地向她打招呼。
熙和公主见了,倒是有点明白阮琨宁方才为什么没有深谈下去,又凑过来低声道:“不过说真的,要是真的有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站在我这边,哪怕他再狼心狗肺,我也觉得什么都值了。”
阮琨宁瞥她一眼,没有作答,只顺着皇长子那边的席位看了过去,目光落在了二皇子妃身上。
这不是阮琨宁第一次见二皇子妃,可是这般近的打量还是第一次。
二皇子妃眉眼生的十分夺目,今日打扮的又贵气异常,一落座便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她出身陇西李氏,也是世家大族,又是嫡出皇子的正妻,母家的势力也同样不弱,打扮的素雅了反而会叫人轻看。
一身明红色的衣裙上头缠枝的海棠开的靡丽,无端带上了十分的风情,满头的青丝梳了抛家髻,上头的镂空飞凤金步摇栩栩如生,五头的凤钗在灯光的辉映之下分外的耀眼,那五簇凤凰口衔的珍珠更是颗粒饱满,色泽素美。
她生的也并不是一般女子那样的秀美,眉眼深邃,眉骨很高,一张脸轮廓分明,像是盛开的最为艳丽的曼陀罗,美的很有侵略性,许是因为在西北待过,出身武家的原因,她身上有一种普通女子很少有的野性而张扬的美,可是同身边的大公主说话的时候,却十分的柔和,微微前倾的角度是恰到好处的优雅,既叫人觉得她是十分认真仔细的倾听,又叫人觉得真是不失天家气度的尊贵荣华,称得上滴水不漏。
阮琨宁默默地围观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是真正的蕴锋刃于无形,毫不外露,同自家阿姐有的一拼了。
明明性情偏向于狠厉干脆,却能表露出现在这幅柔婉模样,左右逢源长袖善舞,那才叫人心里头打鼓呢。
熙和公主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轻轻地拉了拉阮琨宁的衣袖,十分小心的低声道:“我这位二嫂可不是什么软角色呢,现下我二皇兄整个府里都被她把持的死死的,到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膝下有二子罢了,其余的都是女儿呢……”
阮琨宁淡淡的看了看二皇子妃,心头转过几个年头,这才低声道:“反正也碍不着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呢。”
话刚说完,她才猛地想起一桩旧事来,自己的大嫂徐云姗,同二皇子妃的妹妹,好像十分亲近呢。
只是,她也只不过见过那位李二姑娘几面罢了,只大略上看着倒是温善端娴,可内在里却委实是摸不透她是个什么性子,如今一想,倒是真有几分担忧。
可是再一转念,大嫂又不是什么小白花,想必自己会有决断的,那位李二姑娘还曾经救过大嫂,自己这么干巴巴的凑上去说三道四,反而是不合适,便将自己的想法给隐去了。
熙和公主被她这一说,心头失落的厉害,低声道:“阿宁是不是不喜欢同我说话?这一会儿都打断我几次了。”
阮琨宁斜了斜她,也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有一个秘密要同你讲。”
熙和公主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秘密?是什么?”
阮琨宁把声音压低,好像是要说宝藏在哪里一眼,眼底的小心谨慎十分的叫人有好奇感:“其实,我们这个样子说话,你父皇也是听得到的。”
熙和公主(,,#Д):“……!”(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