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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镇是旅游重镇,每年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从而带动太极镇的繁荣盛景,来给真武大帝上香的游客,大多身家颇殷实,闲来之时不少也会去赌场玩两手,输了去酒楼找乐,赢了去青楼寻欢。
赌,是人性。
色,是本能。
赌坊和青楼自古以来就是最赚钱、最暴利的行业,它们用人类最原始的劣性和欲望来赚钱,能够经营黄赌生意的,自然也不是小人物。
银钩赌场是太极镇最大的赌场,赌坊主人李诺在此地经营三十多年,从当年押宝局的小端茶伙计,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拥有董家酒楼、百花楼、银钩赌坊等吃喝嫖赌四位一体的江湖老大,成立了安乐堂,可谓是雄霸一方的人物。
生意做大,自然会有人眼红,李诺也颇有头脑,深知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五年前,在投靠武当太极门被拒绝后,他找到江湖上朋友,疏通关系,结识了八帮十会中的巴陵帮帮主,以两成干股换来了巴陵帮的支持,将安乐堂庇护在巴陵帮的羽翼之下。
当然,李诺也不满于此,与郧阳六扇门的总捕头拜了把兄弟,官商勾结,黑白通吃,才有通天本领,方可如鱼得水。
安乐堂迅速崛起,垄断了太极镇的青楼、赌坊两大行业。
已是傍晚,华灯初上。
章飍、朱五斤来到白虎坊,老远就看到了朱雀大街尽头“银钩赌坊”四个鎏金大字,在灯火掩映之下下熠熠生辉。赌坊共有三层,一层是散客区,里面有骰子、牌九、樗蒲等各种赌局,来应对各种闲玩的散客,筹码从十文到十两不止,二楼是雅区,只有一定身份或筹码足够大,才能去二楼试试手气,至于三楼则是私人区,用来接待贵宾或官府中不方便出头露面的客人。
大红灯笼高挂,几个伙计在门口迎宾,看到章飍、朱五斤二人衣衫破旧,满脸鄙夷,一副嫌贫爱富的模样。
“你们两个叫花子,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滚开,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朱五斤道:“我们来找人!”
估计是哪家孩子来找家里大人,这种事赌坊伙计司空见惯,冷笑道,“来者皆是客,都像你们这样,我们赌场就不用开了。”说着,呼过两名壮汉驱赶二人。
朱五斤担心赵祯安危,有些着急,想要硬闯,被章飍阻拦下来。
“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硬闯,怕不等见到你的小情人,咱俩就被打的半死不活,要想进去,得靠智取。”
章飍带朱五斤出去转了一圈,又回到赌坊,伙计看到又是二人,没有好脸色,“怎得,想要讨打?”
章飍笑道:“咱兄弟有些手痒,想进去试试运气。”
伙计道,“你们有钱嘛?”
章飍从怀中摸出钱囊,里面鼓鼓囊囊。
伙计啐了一口,这俩小子这么快就搞到钱来,定是去街上行窃去了,讥笑道,“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当偷儿。”
章飍反问,“怎得,你们赌场做生意,还要过问客人钱财来路不成?”
伙计换了一副脸色,笑道:“有钱就是爷,里面请。”
银钩赌坊内灯火通明,装饰的金碧辉煌,四处窗户紧闭,衣衫暴露的女荷官穿梭于场内,在这种密闭环境中,很容易就让人忘掉时间。一楼赌场内设有各种赌局,有两百多人呼天喝地,有输急眼青筋暴露的,也有哀嚎痛哭的,各色人等,不一而论。
朱五斤看得目不暇接,“原来赌场这么好玩的?”
章飍道,“还要不要救人了?”
朱五斤连收拾心神,两人分头行动,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赵祯父女。
“怎么办?”
章飍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掀桌子,大闹一场,总会有人出来的。”
话音刚落,就听隔壁一桌的赌客,猛然喝道,“你们耍赖,老子不玩了!”一把将桌子掀翻,很快十余名精壮汉子,把那赌客按到在地上,拳打脚踢,顷刻间,赌客苦苦哀求,汉子们不为所动,赌客昏死过去,被人拖着扔到了街上。
众人似乎司空见惯,很快赌场又恢复了热闹。
章飍看到那人下场,“这办法行不通了。”
两人来此凭一腔热血,只为救人,来次之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来。
“实在不行,干脆直接问!”
章飍拦住一个伙计,“赌输了,还不上钱的人,你们怎么处理?”
伙计打量二人,“人家来这里,都是为赢钱,你们未言胜先言败,真是有趣。”
章飍道,“实不相瞒,我们一个朋友,在这里输了钱,被你们扣下,我们前来赎人。”
伙计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他道,“输钱不还的、出老千被抓住的,都关在后院柴房里,等人拿钱来赎,三日之后,若没人来认领,要么断手,要么断腿。”说罢,又找来一人,对他道,“这两位朋友来捞人,带他们去见杜管事。”
两人来到后院,看到一名身材臃肿、浑身珠光宝气中年人在折磨一名赌徒,那赌徒被打得遍体鳞伤,蜷缩在地上不断哀嚎,“输了钱,还想赖账,三日一到,我们只好按江湖规矩来办事了。”说着,又是一通狠揍。
等揍累了,中年人收手,结果手下递来毛巾擦拭着手上鲜血,“扔后街上去。”
带路伙计这才道,“杜管事,这两小子来赎人的。”
杜管事看章飍、朱五斤不过十几岁,冷笑一声,慢吞吞道,“你们来捞谁?”
朱五斤连道,“村东头卖豆腐的赵叔,在你们这里欠了赌债还不上,被你们扣下了。”
杜管事哦了一声,“原来是烂赌鬼赵大海啊,他可不是欠钱不还那么简单,在我们场子里出老千,按规矩是要砍手跺脚的。不过,也算他走运,有个漂亮女儿,被我们少爷瞧上了,已经没事了。”
朱五斤大惊,“什么?”
“我的话你听不见吗?”
“不行!”
杜管事冷然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吗?行与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到京城,也是我们占理。”
朱五斤恶声道,“逼良为娼,可不是天经地义。”
这时,听一声音道,“笑面虎,我看中的那妞儿呢?怎得还不送过来?”
言语间,一蓝衣公子哥走出来,相貌还算英俊,只是眉目间有股阴鹜之色,他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
杜管事看到公子哥,顿时换作一副笑脸,“少爷,来了两个愣头点子,要来赎人,姑娘已去洗漱,稍后便送过去。”
“哦?”那李姓少爷来了兴致,走到二人面前,打量着了一番问,“那妞儿是我们什么人?”
朱五斤道:“我们朋友。”
李少爷哈哈大笑,“为朋友两肋插刀,够义气。”见衣识人,他看两人衣衫破旧,一看就不是有钱模样,又道,“只是,江湖有江湖规矩,烂赌鬼在我们这里欠了三十两银,我们已通融了他几次,九出十三归,只要你拿出六十两银子,我李义山就忍痛割爱,把那姓赵的姑娘让于你们如何?”
章飍、朱五斤面面相觑。
他们身上连六十文都拿不出来,上哪里找六十两银子。
朱五斤大声道,“没钱。”
李少爷道,“天下将‘没钱’二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之人,倒是头次见到。”
章飍心中一惊,你还真当你在皇城呢,这里是赌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本来还寻思着,好说好道,让对方通融一下,朱五斤一句话将所有活路堵死,于是连拉了他一把,朱五斤道,“扯我干嘛?没钱就是没钱!”
章飍笑着道,“李少爷,杜管事,我这朋友脑子不太灵光,还请原谅则个。在下章飍,武当大极门门主,看在都是江湖人的份上,给个面子。”
“大极门?哪来的野鸡门派,没听过。”李少爷冷笑连连,“你的面子很值钱吗?”
章飍道,“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就凭你们两个?恐怕连见本少爷的资格都欠奉。”李少爷冷着脸,道:“摆在你们面前有三条路可以选,一是交足六十两银子带人走,二是砍下赵大海一只手,三是你们两个哪里来滚哪里去。”
朱五斤见赵祯危险,哪里肯听这些,恨声道:“钱,没有,人,必须带走。”
李少爷望了一眼杜管事,“笑面虎,这是有人要来砸咱们银钩赌坊的场子啊。”
大少爷不高兴,杜管事哪里肯怠慢,一摆手,二十余名打手涌入后院,将两人团团围在了正中央。章飍心说糟糕,他与朱五斤虽然学过武功,寻常五六人不是他们对手,但对方一是人多,二是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看他们凶神恶煞模样,有些估计还背着人命官司。
要真动起手来,两人只有吃瘪地份儿。
章飍急中生智,喊道,“慢着!”
众人望着他。
章飍笑了笑,“老实说,李少爷给的三条路,我们都不想走。不如这样,这里既然是赌场,咱们索性赌上一把,如何?”
李少爷来了兴致,问:“怎么赌?”
章飍道,“若是我们赢了,赵大叔和赵姑娘,我们带走。”
“若是输了呢?”
“若是输了……”章飍将双手举起,“以一博二,在下这两只手,就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