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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李青山在保存实力,如今看到章飍一上来就决战的架势,慌乱之中,也顾不上先前制定的“战略”,加快了喝酒的速度。
章飍依旧继续。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
放下第三十只碗,章飍忽然停了下来,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并不继续喝酒。
李青山松了口气,原来刚才只是诈我,差点上了他的当!
其余人也纷纷释然。
忽然章飍开口道,“光喝酒,没有下酒菜,这银钩赌坊未免显得太小气了吧?”
杜管事一听,笑道:“章小兄弟既然开口,我们银钩赌坊怎能不从?”说罢,连吩咐伙计去准备饭菜,赌场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本来就有现成的食物,不多时,先前腾空的桌上,摆了两桌饭菜。
趁众人不注意,杜管事还塞给李青山几粒解酒丸,以备不时之需。
章飍看在眼中,并没有点破。
章飍看着丰盛的饭菜,食指大动,问杜管事,“不收钱吧?”
杜管事呵呵一笑,“当然不收。”
“那我就放心了。”
章飍好久没有吃到像样的饭菜,如今有免费食物,眼中发光,如饿死鬼投胎,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一般吃得不亦乐乎。
他撕下一根鸡腿,递给朱五斤,“你也来点!”
飍只顾着吃饭,一碗酒没有喝。
李青山调整策略后,慢慢追了上来。
三十碗落入腹中,他头脑依旧无比清醒,今日状态不错,可以尝试挑战一下六十碗。
章飍摸了摸肚子,“终于吃饱了。”
有人打趣问,“肚子是吃饱了,还有地方装酒嘛?”
章飍哈哈一笑,对李青山道,“李少爷,咱们继续!”
这次章飍却不像先前那样狂饮,而是与李青山保持一致,李青山每喝完一碗酒,章飍也跟着喝一碗,跟在他后面却不超越他,给他一些心理压力。
李青山看破他的计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先前不过虚张声势而已,接下来二十碗,老子要拖垮你。
他开始加快速度,章飍显得有些慌乱,每次放下酒碗,都要大口喘几口气,才勉强跟得上李青山。
五十碗!
李青山开始有些醉意。
比醉意更难受的是,是尿意。
不过看到章飍满脸通红,额头见汗,他也知道,对方也已是强弩之末。
高手对决,胜负就在一念之间。
棋逢对手,拼得是意志。
坚持,就是胜利!
李青山趁众人不注意,将先前杜管事给他的三粒解酒丸放入口中,用一碗酒冲服下去,顿时头脑清醒了许多,可头脑越清醒,尿意越让人难以忍受。
一直紧咬在他后面的章飍,忽然加快速度,领先了李青山三四碗,率先突破六十大关。
章飍忽然道,“有酒无诗,太不痛快。”
众人纷纷错愕。
这场赌局,后有没有来者不知,但确实是前无古人。
此时此刻,两人应该收摄心神,尽量少开口,决一死战才对,章飍却忽然提出要吟诗。
朱五斤见章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下,大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
章飍打断道,“不要将进酒,要蜀道难!”
朱五斤心中奇怪,不过还是朗道:“噫吁嚱,危乎高哉!”
章飍又道,“把后面四个字去掉!”
“噫吁嚱?”
“对,只念这三个字!”
“噫吁嚱……噫吁嚱……噫吁嚱……”
对其他人来说,这三个音节毫无意义,但落入李青山耳中,却难受无比。他坐在椅上,弓着腰,已经直不起身子。就连酒碗,都是下面的伙计帮他递到身前。
待到双方喝到第七十碗时,李青山喝不动了,他视线模糊,脸颊通红,口中开始醉话连篇。“拿酒来,我还能喝,看我不喝死你!”可端酒碗的手却不住颤抖,无论如何也送不到嘴边。
此刻的章飍,却是无比轻松。
他看了一眼李青山,冲朱五斤笑了笑,“让我们结束战斗吧!”
章飍猛然加快速度,左右手各持一碗,气势如虹,双碗齐下,顷刻间,奔着九十碗而去。
一边喝酒,一边还吹起了口哨。
“嘘嘘……嘘嘘……嘘嘘……”
众人哪里见过架势,看着速度,喝完一百碗也是迟早的事!
李青山早已喝不动,趴在了桌前。
从此以后,太极镇第一海量之人,怕是要易主了!
胜负已定!
他们甚至已经忘了大部分人将赌注押在了李青山身上,甚至有些期待,亲眼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今日能够见证这一场豪赌,不虚此行。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碗!”
章飍饮完最后一碗,“啪”的一声,将酒碗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惊得李青山浑身一个激灵。
哗啦啦!
一阵尿骚味弥漫在银钩赌坊之内。
安乐堂少主李青山,竟当众尿了裤子。
众人轰然大笑。
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朱五斤靠了过来,皱了皱鼻子,“你这小身板,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酒?”
章飍心中暗笑。
当年老子发明内力逼尿,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他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李青山,来到杜管事身前,“胜负已定,人我们可以带走嘛?”
杜管事额头满是汗,他也没有料到,章飍竟能将一百碗酒喝完,心中早已下了杀机。可如今少爷已经烂醉,又有无数客人守着,经营赌场最重信誉,若他们出尔反尔,将来谁还来他们这里耍钱?
不过,梁子已经结下。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大极门?
早晚一日,这个账要好好跟你们算清楚。
他冷笑一声,“把人带上来!”
赵祯、赵大海被带到了赌场。
赵祯死里逃生,担心了一晚上,忽然看到朱五斤,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朱五斤手足无措,不断出声安慰。
今夜一战成名,正是扬名立万之时,章飍冲众人拱手,“在下武当大极门章飍章三疯,多谢各位捧场!如今开山在即,各位叔叔大伯家的孩子,如有想习武学艺的,欢迎加入我大极门!十日之内报名,学费八折!”
说罢,四人相互搀扶,离开了银钩赌坊。
忽然有人喊道:“一赔一千!”
众人这才记起,当初为了设个噱头,银钩赌坊开出了天价赔率。
李秀璇押了十两。
有些人为了博取美人眼球,也或多或少跟着押注。
当初无意之举,竟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银钩赌坊输人,输阵之外,还要折损一大笔钱财。
庄家算完之后,浑身颤抖,口中默念着,“一万八千两,一万八……”
砰的一声,口吐白沫,昏死在地上。
众人纷纷向杜管事讨个说法。
杜管事眼神冰冷,他从十几岁跟着大老板开赌局,今日算是栽了跟头。
他对账房道:“兑给他们!”
众人欢呼雀跃,向账房涌去。
杜管事看了一眼烂醉的李青山,心中盘算,一会儿怎么跟大老板交代。
大极门!
究竟在哪里?
怎得之前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眼睛落在地上,正是先前朱五斤站立之处。
一张地图,不知何时落在那里。
他弯腰捡起,太极镇、大极门几个字映入他眼中。
当着众人面,银钩赌坊不能动手。
但现在,杜管事心中起了杀心,决不能让这四人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
章飍等人离开银钩赌坊。
他明白今晚上落了银钩赌坊面子,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赵祯父女在太极镇恐怕是混不下了,两人一商量,决定要带他们去回龙观躲避几日,等事情淡化下来,再图打算。
忽然,身后有人喊道:“章少侠!”
章飍回头,看到李秀璇在两个侍卫护送下,向他们走了过来。
章飍心中有些奇怪,两人素不相识,她来找自己作甚?
李秀璇施施然而来,笑道,“人家是来特意感谢你的。”
“感谢我?”
李秀璇举了举手中一张银票,“刚才那一场赌酒,真是精彩,秀璇小赌一下,没成想赚了一万两银子哩!”
章飍心道原来如此,早知这样他也把全部身家六十文银子押上去,这样也能赚几十两银子,不由懊恼,看来自己还是缺财运。他笑着道,“李大家若真想谢我,你这银子,不如也分我一点呗!”
李秀璇一愣,心说怎得还有这样的人?
“人家凭本事赚得银子,凭什么分你?”
章飍哈哈一笑。
李秀璇又道,“今日你们出尽风头,银钩赌坊也落了面子,这几日你们可要小心一点,就怕他们咽不下这口气,报复你们。”
章飍哦了一声,“多谢姑娘美意!”
李秀璇又来到朱五斤身前,“这位公子,咱们之前不是见过?”
在京城时,朱五斤听过李秀璇之名,曾与京城纨绔子弟去听过她箫艺,当然他也没有用本名。没想到时隔许久,竟被她认出来。如今有赵祯在侧,朱五斤不想让她误会,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
李秀璇娇笑道:“奴家给公子敬过酒哩。”
朱五斤冷然道:“不认识你。”
说罢,他招呼章飍,与赵家父女离去。
望着众人远去背影,李秀璇秀眉紧蹙,一侍卫道,“主人,或许只是有些形似吧?”
李秀璇淡淡道:“能够让礼部尚书、兵部侍郎之子恭敬有加之人,满京城能找出几个来?秀璇又岂会认错?”
……
深夜。
二十余江湖高手,手持火把,行走在山路之上。
他们是银钩赌坊的打手,也是安乐堂手下的重要力量,李诺平日收拢了一批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暗地里为他做一些阴恶之事。为首之人是巴陵帮派驻太极镇的头目,他们接到杜管事命令之后,连夜召集人手,赶往回龙观。
山路崎岖,又多岔路。
好在他们手中有朱五斤遗落下的地图。
这副图是当日章飍为防止朱五斤迷路,费时一个晚上,亲手为他所画,谁料朱五斤一不注意,把它遗落在了银钩赌坊。
按图索骥。
然后杀人灭口!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终于,在章飍天才般的画笔指引之下,这二十余人成功迷失在深山老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