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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消息开始在太极镇流传。
最近武当山下创了一个神秘门派大极门,门主姓章,前几日在银钩赌坊大出风头,酒量极大,把安乐堂少主喝尿了裤子,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据说,安乐堂派出了二十多名江湖高手前去报仇,结果一去就杳无音信,听闻丧命于大极门手中,连尸首都不见一个。
这种江湖纷争,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人和事,银钩赌坊也不敢报官,堂主李诺硬生生把这个消息压了下去,并约束手下决不能再去招惹大极门,平时自己出门,身旁总有三五个江湖高手保护。
不过,安乐堂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李诺也绝非善茬。这次讨檄大极门的死者中,有两个是巴陵帮帮主宋玉坤的亲传弟子,他暗中写信,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将巴陵帮弟子之死“栽赃”给了章飍、朱五斤二人,他知道巴陵帮向来护短,弟子被杀,罩的场子被砸,宋玉坤绝不会袖手旁观。
……
武当派过得也不顺利。
眼见新生报到日期已经过了数日,始终没有等到小皇子朱运,这让乾坤道长心急如焚。
皇室弟子来武当学艺,对武当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雄心万丈,想要借助这个机会,打击少林派。下月初九就是道祖诞辰,到时候会有许多江湖门派前来道贺,乾坤道长本来想在庆典上给小皇子朱运安排一次公开亮相,作为优秀学徒代表发表感言,连讲辞都是他亲自所写,可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写信去京城询问,可路途遥远,快马加鞭,来回也得一月,现在只能静候。
乾坤道长打坐修行,心中烦闷,无论怎样也无法静下心来。担任掌门之后,世俗之事太多,严重影响了他的武功修为,太极剑法练至第九重后始终无法更进一步,不过,这掌门之位是辛苦才得来,若要他舍弃专心习武,绝无可能。
还是权力欲在作祟。
人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再让他交出去,比废了他武功还要难。
乾坤子站起身,来到外面散步。
太极门弟子见他脸色不善,连忙躲避相让。
忽然,乾坤子听到不远处有几个外室弟子闲聊。
一人道:“听说没有,武当山下最近新成立一个大极门,前不久把银钩赌坊给挑了。你们知道他们门主是谁吗?居然是章飍!”
“哪个章飍?”
“就是比咱们大一届的章三疯啊。”太极弟子道,“也不知他有了什么机遇,半年不见武功突飞猛进,安乐堂二十多名江湖高手围攻回龙观,章三疯以一敌二十,愣是把这些人都给宰了!”
那人边说边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仿佛他在现场亲见一般。
“果真如此?那岂不能跟咱们掌门一比高下?”
那人嘿嘿一笑,“你什么时候见过咱们掌门出过手?来咱们太极门挑战之人,向来都是传功长老出面。”
“那倒不假。咱们掌门何等身份,没有名气之人,他根本不屑出手,而有一定江湖地位之人,又极爱惜羽毛,坐下喝酒称兄道弟可以,比武打架?还是算了吧!”
几个人胡侃八侃,丝毫没有注意乾坤道长来到他们身后。
又听一人道,“对了,说起章飍,我们兄弟还跟他交过一次手。前不久,我们奉副掌门之命,去大极门警告那小子,不要打着咱太极门名号招摇撞骗,你猜怎么着,那小子吓得连口大气也不敢喘,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对我们太极双侠那是恭敬有加啊!”
另一人道:“可不是咋的,章飍还邀请我们加入他大极门,当副门主呢。我俩寻思,要是太极门掌门的位子,我兄弟或许勉为其难,可以考虑一下,至于这大极门嘛,我们还没看在眼中。”
乾坤子认识这两名弟子,一个叫东方包冶,另一人叫诸葛贤余,在外室弟子中天赋中等偏上,之前当归道长推荐过二人,想要他们进入内门修行。只是以他的性子,凡事副掌门推荐之人,不论有无能力,天赋如何,一律不用,所以对二人也不怎么上心,今日听得两人说话如此不敬,忍不住皱了皱眉,咳嗽一声。
其余人看到掌门来此,纷纷噤声。
东方、诸葛二人背对乾坤子,没看到他,继续吹嘘。其余弟子吓得连向二人使眼色,示意后面有人,两人并没有会意。
东方包子道:“咸鱼兄此言差矣,就算是太极掌门,我们也不屑于去做。”
乾坤子冷冷道:“照你们这说法,我们太极门庙小,容不下二位这尊大佛了?”
两人闻言,一回头,看到乾坤道长脸色铁青,吓得魂飞魄散,连道,“掌教,我们两个吹牛皮开玩笑,还请掌教恕罪!”
本来乾坤子心里不爽,听到他们对话,更是火冒三丈,不过他是一派掌门,自然不会对寻常弟子发火,命人把戒律院的人找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你们戒律院是怎么做事的?我们太极门开山以来,最重德行,你看弟子们都胡说些什么?”
两名戒律院教习一头雾水,不过掌教发火,他们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不敢有半句辩驳,一个劲儿自我检讨。
乾坤道长拂袖而去。
大极门?
前几日当归道长说他们的事已经摆平了,怎得又冒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来?看来,他交代的事,当归道长没有放在心上。事情虽小,但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跟你一条心,回到太岳殿,看到青木正在练剑,于是交代青木去山下打听下那个大极门究竟什么来头。
青木是武当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也是乾坤道长的首席大弟子,天赋极高,为人又勤勉低调,有着与其年纪不符的成熟。乾坤道长更看重的是他的忠心耿耿,只要他说过的话,无论多微不足道,他都会记住,交办的事,无论多鸡毛蒜皮,他都尽心尽力。
看来办事情,还得靠自己人。
乾坤道长如此想。
至于那两个乱嚼舌根的外室弟子,他也没有过问,这种事情,自然有戒律院的人出面解决。
……
章飍二人将赵氏父女安顿下来后,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安乐堂的人前来报复,接连几日都躲在回龙观,没有下山招收学徒,可是几日下来,对方始终没有来回龙观找事,于是才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谨慎为妙。
经过赌场那件事,赵大海吓得不轻,生怕赌坊的人找他麻烦,赖在回龙观死活不肯离开。这正给了朱五斤机会,趁机建议赵祯他们将豆腐坊搬到回龙观。两人费了好半天劲,用了两天时间,才把东西搬到这里。
回龙观总算有了点人气。
赵祯每日清晨起来做豆腐,每日两磨,做好之后,章飍朱五斤推到了集市上去卖。每天上午卖豆腐,其余时间下则继续他们的招生大计。
“卖豆腐,新鲜出炉的大极功夫豆腐,好吃不贵,价格实惠!”
“加入武当大极门,月薪保你过万文!”
一边是豆腐摊,一边大极门招生。
两人喊了半日,买豆腐的人居多,至于大极门却没有人问津。
一日下来,两磨豆腐卖光,倒也能赚个两三百文。
章飍一边数钱,一边道:“照这样下去,我们不用开什么山门,干脆改行卖豆腐,把大极豆腐推向十八路道,弄点功夫豆腐的噱头,说不定也能一炮而红,富可敌国呢!”
朱五斤不屑道,“有点出息成不成?好男儿志在四方,难道你想卖一辈子豆腐?”
“要是一天能赚几百文,这样也未尝不可。再说了,卖豆腐不耽误习武,我想好了,将来我们大极门弟子,不但要习武,还要选一门手艺当谋生手段。”
“这样也行?”
章飍得意道:“这才是我们大极门办学特色。再说技多不压身,你看,当年卖馄饨的何三七,卖山东打卤面的卢状元,不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你呢,正好选修做豆腐得了!”
忽然,想起朱五斤身份,章飍哈哈大笑起来,“堂堂的大明朝皇子,当街卖豆腐,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提我身份。”朱五斤道,“既然选择加入大极门,我们就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那些小瞧我们的人闭上嘴,让那些陷害我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尤其是跟赵祯,绝对不可以透露我的身份,你能做到吗?”
章飍道:“你不会真得喜欢上她了吧?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
朱五斤正色道,“赵祯与我遇到的任何女子都不同。她纯真、率直,心地善良,当今天下,这样的女子,并不多见。”
章飍心说你才见过几个女人,就把世间其他女子都否定了,不过,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与傻子基本无异,他也懒得跟朱五斤辩驳。忽然,他目光落在两个背负行囊、不住唉声叹气的年轻人身上,不正是前不久来大极门找麻烦的东方包子和诸葛咸鱼吗?
看这架势,难道是被太极门开除了?
他冲二人喊道,“两位兄台!”
来人正是东方包子、诸葛咸鱼,这两人因为背后诽谤太极门,又诋毁掌门被乾坤道长抓了个正着,害得戒律院两名教习被罚俸两月,这件事闹得极大,而最终处理结果就是两人卷铺盖走人。
东方、诸葛看到两人,顿时火上来。
若不是你们,我们太极双侠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两人气势汹汹,向豆腐摊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