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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当裴纶说出他查到沉炼和郭真,八年前萨尔浒之战时,都是全军覆没的西路军中,为数不多的幸存同僚之后,陆文昭就知道,这个裴纶……不能留了。
因为他也是当年的西路军幸存者,比起沉炼,和郭真更熟悉。
或者说,郭真之所以帮信王在宝船上动手脚,导致当朝皇帝落水,毫无疑问就是他这个曾经的生死兄弟、同为西路军幸存者,劝说、拉拢的结果。
“什么人!?”
陆文昭的一句话,让裴伦顿时警惕的转身。
也让根据晏祖的提示赶来,藏在一旁准备救裴纶的沉炼,差点就跳了出去。
直到丁白缨带着丁翀丁泰两个徒弟,大大方方的跳出来,沉炼才知道陆文昭不是发现了自己,而是在发出动手的信号。
只可惜,这一点裴纶不知道,还傻乎乎的拔出刀要掩护陆文昭先撤:“卑职在这里先拖住他们,大人你先……”
一个撤字,硬生生的卡在了裴纶的嗓子眼儿里,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看着在背后给了自己一刀的陆文昭。
“沃妮玛~”
嗯……这句是躲在夜空中的晏祖给配的。
毕竟雷大头的这句口头禅,也是曾经很流行的。
“陆文昭,你……”
伸手在后腰探了探,看看掌心的血迹,此时的裴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为什么,陆文昭为什么要背刺自己。
“师妹,杀了他吧。”
陆文昭只用了一句话,就给了裴纶答桉。
也给躲在一旁的沉炼证明了,晏祖之前说的那些事情中,至少陆文昭也是反派,而且和丁白缨是师兄妹,这两点是正确的。
“翀儿!”
师兄发话了,丁白缨也把自己的两个徒弟派了出去。
随即,手持刀盾的丁翀、手持狼牙棒的丁泰,这丁白缨最小的两个徒弟就联手冲了上去,给裴纶来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三下五除二,就把遭受陆文昭背刺,已经受了重伤的裴纶打倒在地。
一旁的沉炼见状,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不行了。
不过他可没有傻呵呵的拎着刀出去就帮裴纶砍人,而是从藏身的房顶揭下一片瓦,对着准备给裴纶脑袋加个红BUFF的丁泰丢了过去。
呼的一声响动十分明显,丁泰自然不可能发觉不了。
下意识的,原本砸向裴纶,准备把裴纶的大脑袋打碎的狼牙棒,硬生生的划过一个弧度,精准的就打在了沉炼丢过来的瓦片上。
啪的一声,一个十分完美的全垒打出现。
裴纶的一线生机也随之出现。
抬起胳膊,藏在袖筒里的袖箭激发,休的一声就划过一道乌光,噗嗤一声扎进了丁泰的脖子里。
如此接踵而来的突然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丁翀和丁白缨更是下意识的就冲过去,接住了丁泰倒向地面的尸体,给裴纶让出了一条生路,让裴纶抓住机会用出最后的力气,快速的翻墙而出、逃之夭夭。
“泰儿!”
看着脖子和顺着气管呛进嘴里的血,止不住的泊泊流出,丁泰颤抖着手想要握紧师父和师妹的手,但是最后却只能伴随着眼中暗澹下去的光芒,一起缓缓的无力消逝。
丁白缨忍不住发出一声悲呼。
“你要是再不松手,估计他就真要死了。”
一道从他们头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丁白缨的悲呼。
“什么人!?”
这一次陆文昭的喝问,可比刚刚有感情的多了。
“是你!?”
丁白缨闻声抬头看去,正看到晏祖缓缓地从天而降。
“你打算就这么让你徒弟死在你怀里,还是打算让我把他救活?”
晏祖挑挑眉毛,扬起了自己已经做好准备,被掌仙术的绿色光芒包裹住的手掌。
“你能救泰儿?”
丁白缨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之前见过晏祖会飞等神奇手段的丁白缨,对此倒是有几分相信。
或者说,此时丁泰的伤,除了相信晏祖,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要是再不让我治疗,他可就真的死透了。”
晏祖翻了个白眼。
上前一步,右手掌仙术摁到了丁泰的脖颈伤口附近,左手捏着一颗丹药塞进丁泰的口中,在他颈侧屈指一点,半昏迷濒死,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丁泰,就被肌肉束带动喉咙,将这颗天王保命丹吞进了肚子里。
然后转头看向肩膀上趴着的一只巴掌大鼻涕虫:“蛞蝓大人,麻烦你了。”
这个早早就被晏祖通灵出来的巴掌大蛞蝓点点头:“放心交给我吧。”
随后在丁白缨等人看见妖怪一般的目光中,顺着晏祖的手臂,蛞蝓爬到了丁泰的脖子上口附近。
晏祖也随之一把将丁泰脖子里的弩箭拔了出来。
噗嗤一声,一篷鲜血溅起,溅了一旁的丁翀一脸。
随之下一秒,蛞蝓就已经蠕动到了丁泰的伤口上,用自己的能力开始为丁泰恢复伤口。
有天王保命丹吊住一口气、护住心脉,有蛞蝓恢复伤口、修补脖颈损坏,丁泰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随后,晏祖的掌仙术换成了细患抽出之术,将丁泰顺着气管呛进了肺里或其他地方的血,一一全都取了出来。
“行了,休养几天,又是个活蹦乱跳的好汉。”
晏祖拍拍手站起身来,然后看向丁白缨:“来,诊金结一下。”
丁白缨一愣:“什么?”
“看病都得给诊金呢,我这也差不多是起死回生了,咋的,你还打算赖账,诊金都不给了?”
晏祖的话让丁白缨反应了过来,边上的陆文昭更是立刻走过来,手拿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来:“该给该给……”
晏祖并没有接过银票,反而又拿出了厚厚一沓银票,每一张都是五百两的,看那厚度,没有十万两也差不多:“这个钱给你,你的命给我怎么样?”
“相比起救人,杀人我更是专业的……”
晏祖无视了陆文昭瞬间变得僵硬阴沉的脸色,冲着丁白缨努了努嘴:“……不信问问你师妹,就你们这三个半人,够我两个呼吸杀的,还是够我三个呼吸杀的?”
丁白缨闻言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陆文超想要拔刀的手:“师兄!”
随后转过头来看向晏祖,先是抱拳一礼:“先谢过先生出手相救我徒儿的恩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与大义无伤,在下师徒莫无不应。”
丁白缨的态度让晏祖很满意。
“亏你还是锦衣卫千户,在宦海里沉浮、左右逢源的呢,学着点。”
晏祖的话,差点没把陆文昭的鼻子气歪了。
但是自己师妹的表现,却也让他知道晏祖不是好对付的,只能是忍了下来。
“别不忿……八年前说好的,几万条人命割草一样就那么没了,要想不那么死,就得换个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