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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申没有刻意的跟所有伤员打招呼,他只是如那些看着他的伤员一样,安静的环视所有人。
跟来的严缓,不知道太子申接下来要干嘛!也许是怕打扰到太子申,所以没有上前。
不多时,兵卫已经端着一盆温水走来,“太子,水来了。”
太子申伸手接过木盆,走到最近的一名伤员旁边,蹲下:“怎么样,伤口可包扎了吗?”
“嗯。”伤兵连连点头,看起来有些慌:“太……太子……”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太子申一把按住,“不要紧张,受伤了要好好休息。不过,也得干净一点,这样伤口才不容易化脓。”
柔声说着,太子申已经拿起抹布,低下头,在水盆中将抹布打湿。
在伤兵很不适应的举动下,他小心翼翼的抓起伤兵的手臂,轻轻的擦拭着。
一遍过后,太子申将抹布放在水中洗净,又擦了一遍。
“都是男人,我还能将你怎样了不成?”面对这位表现的很不自然的伤员,太子申笑了笑,“来,将头伸过来,把脸上擦擦。这脏的,若是有谁因为看不清面容,错以为你阵亡了,那岂不是让人伤心嘛。万一再好心的替你上柱香,可是要折寿的。”
注视着太子申的温和笑脸,这一刻,伤兵笑着,却湿了眼眶。
为一人擦洗干净,太子申又端着木盆来到了另外一人的身边。
“太子,还是属下自己来吧。”已经知道太子申要做什么的伤员,犹豫着说道:“您能来……能来看我们,已经是我等的福分。”
“你手臂有伤,万一影响了伤口愈合,如何是好?”太子申不容分说,已经把抹布打湿,为兵士擦洗起来。
“可是太子!我等出身卑贱,如何能让您伺候呢……不能,这不能呀……”
“没什么不能的。这大魏的每一寸的疆土,都是大家一同守卫下来的。是先前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打下来的。你们在这里是为了守城,魏申在此,也是为了守城。”
“来,我看看伤口。本太子还想等你们伤好了,带这大家再立功绩呢。”太子申小心的擦拭着伤口周围。
“可属下听说……我们这次,守不住阴晋了……!”
闻言,太子申的心中‘咯噔’一下,却并未在明面上表现出什么。
那脸上的笑,反而更显得自信:“一些不可听的传闻罢了,龙将军很快就会带着大军赶来支援的。本太子,会跟你们一同守在这里,便是城破身死,也绝不离开阴晋。”
此时此刻,上千伤兵的伤口,也似没了疼痛。所有人都异常的安静。
太子申一个接着一个的替伤兵擦洗,一直到第五人,严缓忽然反应过来,赶忙跑到太子申的身边。
太子申每每替一个伤兵擦洗干净,严缓就主动弯腰,帮太子申把水盆端到下一人的身边。
“不是让你指挥守城吗?”太子申看了眼严缓,淡淡道:“这些哪里是一个将军该做的事情。”
“末将不太明白,秦军这般不计伤亡的攻城,到最后,值得吗?”严缓静静的注视着太子申。
他总感觉,从马陵一战回来之后,太子申就如同变了一个人。给人的感觉是,临危不乱。
“计策失败了,对秦军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太子申笑着,但看上去有些疲惫:“你去召集城中的青壮百姓,让他们协助大军,一同守城。”
“可是这城里多是去往秦国交易的商贾,在开战后就全部被遣散了。住在城中的百姓不多,青壮就更不用说了。”
“有多少算多少吧。总之,尽全力死守。如果阴晋丢了,秦人便可以快速占据洛水沿岸的城墙,一旦城墙失守,以魏国如今的力量,想要守住河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秦军不计伤亡的攻城,也许就是看透了这些。”
“看来是末将考虑不周了!”严缓只得轻叹一声。
“另外,你着人跟城中百姓商议一番,城中粮草充足。如果百姓愿意帮着照料伤兵,可以给一些粮食当做报酬。顺便注意一下,城内是否有秦军的细作。”太子申一边摆弄着抹布,一边吩咐道。
严缓深深的吸了口气,拱手道:“喏。”
……
秦军的攻势持续到了下午。
这期间,伤兵被不断的送往这里,太子申也几乎忙碌个没完。
到了夜幕降临,太子申才有空去看了看已经阵亡将士的尸体。
等回到议事堂,严缓已经在这里等了他许久。
“城中共召集青壮两千六百人,配合守城,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一看到太子申进来,严缓便开心的说道。
寻常百姓,没有经过训练,战斗力并不强。
可这对眼下的阴晋守军来说,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因为他们只要多守一时,胜利便增加一分。
太子申也稍稍松了口气道:“将阵亡将士的盔甲,或者重伤者的盔甲给他们穿吧。”
“末将已经这么做了。”严缓道。
“另外一件事情呢?查出秦军留在城中的细作没有?”
“还没有!经过盘查,本就住在城中的百姓基本没有问题。可城内还有一些商贾在,盘查起来有些困难。”
说罢,严缓顿了片刻补充一句,道:“末将已经让人盯住了这些商贾。”
“那就好,无论如何,此事一定不能松懈。”太子申认真的看着严缓,“如果让秦军知道城内的情况,很可能,我们会遭到秦军更加凶猛的攻势。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虽然现如今的太子申看起来相当的镇定,可实际上,他也很是担心。
猜得到秦军可能会在计策失败后继续攻城,却很难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
特别是现在秦军不顾一切的打起了消耗战,这就更加让太子申的心中没底。
表面的镇定自若,也不过是太子申明白,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人能稳住,那军心必然会乱,军心若乱,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失败。
一时间,严缓因为两千余人的青壮感到欣喜。太子申却在为接下来如何死守而感到头疼。
不过,太子申受到的教育,使得他的内心很坚强,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那就有可能出现转机。如果按照张幕的意思放弃阴晋,这决定在太子申看来,还是早了一些。
魏国目前的情况,此战若是出现转机,打赢了,结果在列国的影响力绝对不低。若是输了,大不了就是自己在马陵之战拉回来的六万大军填进去罢了。
就在议事堂中的两个人各有所思之时,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兵卫急匆匆的走进,来到太子申的面前拱手道:“禀太子,王上以令龙贾将军率领三万大军轻装而来。不过,最快也要三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