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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平安旅店时,已经快到黄昏了。
无月想着先去看看言轻舒情况,便向内城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走过去瞅了瞅,一看,嚯,还真是熟人啊!
“许妄一!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无月来了,许妄一飞快地“吸溜”一下,将还留在碗里的一点面条嗦完,又喝了口汤,这才心满意足地对老板道:“给我付钱的人来了。”
“好嘞,小客人,还需要再来一份吗?”
“不用了,我吃饱了。”
卖面条的是个中年男子,一头黄色卷发,身上有着浅薄的妖气,看到无月后问了句:“这位姑娘,你需要吃点什么?”
这家简易的露天面馆旁边有一根插在地上的长棍,上面挂着一张写了“王记面摊”的横幅,和一块刻着‘王’字的长方形木牌。
面摊前面竖着一块木牌,写着“面条十二文一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用炭笔写的,无月对老板道:“给我来一碗面条吧,就在这里吃了。”
“好嘞!”老板的语调偏高,听起来格外爽朗利落。
无月一边在许妄一旁边坐下,一边扫视了一下萧条的街道,随后低头看向许妄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许妄一道:“我跟着夏侯方天过来的。”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妖盟遇袭、盟主重伤、四族叛乱,更有幽罗在暗中虎视眈眈,如今的妖族就像是一根被不断拉紧的弓弦,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将这恐怖的寂静打破。
无月此时此刻真心不希望两年后的魔气之乱会与妖族扯上关系,所以当她看到本该回到金府的许妄一出现在共济城时,心跳都快了一瞬。
无月压低声音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感受到莫名的敌意,许妄一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不就是来看看你死没死吗?干嘛摆出一副我好像杀了你全家的模样!”
“呸呸呸!乱说什么呢!”
无月下意识的驳斥对方,随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杯弓蛇影了,正巧老板这时将面条端了上来,插入两人的交谈,问道:“小姑娘,需要放些辣椒、醋之类的吗?”
无月道:“谢谢,不用了,我这么吃就行。老板,钱给你。”
“好嘞,姑娘慢吃啊!”
将钱给了老板后,无月转头就看见许妄一小脸气鼓鼓的对着自己,目光交接的刹那,他还故意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反把无月逗笑了。
许妄一这家伙真的不是十岁吗?
无月拿起汤勺先喝了一口汤,温热鲜美的汤水顺着喉咙一路往下,驱散了体内的寒意,仿佛将胸腔都熨帖开来,暖和极了。
“这汤很不错啊,怪不得你居然屈尊降贵的来到路边摊吃了啊,眼光确实独到,在吃这方面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
许妄一: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无月看对方还在赌气,索性就自己先吃了起来。
两人沉默间,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直接向老板走了过去,“阿爹,娘让你今天早点回去呢。”
“知道了,再过半个时辰,我就回去”,老板给她端了一碗热汤,“二丫,喝口汤,暖暖身子。”
鼻头冻得微红的小姑娘端起汤走到了无月旁边的一张桌子, 视线偶然和一位吃着面条的大姐姐对上了,便下意识的对她笑了一下,那姐姐愣了一下后也对她笑了。
小姑娘忍不住想,这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二丫,你们书院说没说,什么时候上学啊?”
听到阿爹的声音,她忙回道:“我们先生说暂时定在十五天后。”
“十五天啊,这不就是相当于放一个长假嘛!这下子你倒是有的玩了!”
小姑娘没有再管阿爹的嘀嘀咕咕,边喝边开心的想着,是啊,放十五天呢,虽然有很多作业,但还是很值得的啊!要知道,下一个长假就是元宵节,那可是要再等两个月呢。
……
无月吃饭很快,一转眼就将大半碗吃光了,看着还在生气的许妄一,她戳了戳对方的腮帮子,“行了,这次就算我小心眼,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竟然丝毫不计较先前恩怨,还来这里看我死了没有!”
许妄一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一脸正经道:“我来这里是有正事要跟你谈的。”
“什么事啊?”无月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汤,随口问道。
“我要和你合作。”许妄一看着无月,言有深意地说道:“这不就是你一直在向我透露的讯息吗?”
无月放下碗,刚想从怀里拿出手帕来擦嘴,就发现自己忘带了,于是在许妄一嫌恶的眼神中直接拿袖子擦了擦,“我只是想让你看清形势,摆在我们两人面前的最好道路,就是合作。”
在知晓许妄一是惊世教教主后,感觉自己被欺骗的同时,无月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就是她阻止两年后魔气之乱的一个缺口,她没有原身的记忆,对摈临县的情况丝毫不知,更不知该如何对青萍沼泽下手,但是许妄一不同。
惊世教位于碧岭,是人族当中距离魔郁森林最近的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更是以情报起家,而情报正是无月现在最缺的,所以她迫切的需要这样一位帮手。再加上,许妄一本人素有“第一术师”的称号,书上记载此人对于阵法、术法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因此他很有可能是最了解青萍沼泽封印的人。
无月在心中忍不住感叹,来这里这么久了,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做了点和任务有关的事情,唉,金笔都比她有用啊!
许妄一逼迫自己将视线留在无月的脸上,而不去关注对方的袖子,忍耐道:“合作的前提是建立初步的信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建立一下信任,以及了解彼此的需求。”
无月看了看周围,虽然她不认为老板和他女儿会是坏人,但也不想在他人面前谈论这种重大秘密啊。
许妄一看出她的顾虑,直接从板凳上下来,“走吧,找个僻静的地方聊聊。”
无月不疑有他,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处湖心亭,天色渐晚,这里别说人了,就连只鸟都没有,无月对这个环境很满意,擦去座凳上的灰尘后就直接坐下了。
许妄一左右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任何地方干净到可以让他坐下,最终选择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