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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情况有多久了?”何医生低头写着病例, 全然没有留意到旁边两人这点小动作。
沈尧青喉间微咽, 视线还停在女人身上, 语气也像是应着他的病情一样,又喑又哑, “快一个星期了。”
被男人盯得久了,顾锦文突然有些无措,她瞪了男人一眼, 微别过脸将视线看向窗外。
窗外天际晚霞绚丽,挥洒着柔柔的暖光,温柔又缱绻。
她突然就想到, 这个时候如果回去已经没有车了,那他一会怎么回去?
何医生放下手中的笔,然后伸手过去给男人把脉, 问道:“有咳嗽吗?”
沈尧青收回视线, 看着医生道:“没有,就是觉得身子热得慌, 然后一直失眠。”
何医生指尖在男人手腕处按了按,然后又给他做了其他一些检查, 半响后道:“脉像洪大,其他没什么问题, 肺也没问题,我给你开点清热解毒的药拿回去喝。”
她一边说一边写,“失眠这事别想太多就没事。”
沈尧青颔首嗯了一声,“谢谢医生。”
何医生写完单子, 然后将其递过去给沈尧青,“出门右转,先去交费再去药房拿药。”
沈尧青接过单子然后起身,视线扫了女人一眼,然后直接出了门。
何医生见病人走后便抬头问顾锦文:“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被男人这么一打断,顾锦文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要问什么问题了,她脑海里使劲地转了转,随意抛了一个问题过去,“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上课和教我们打针。”
这几天先是洗了床单,然后是看书再端个药什么的之外就没别的指示了。
她自己还好,这些医书都能看得懂,可张玉英看不太懂,一直嚷嚷着想要问什么时候能上课。
何医生面无表情道:“别急,再过几天。”
顾锦文应了一声后,马上就出了诊室转去找男人。
转了一圈院内后,她竟然找不到人。
现在是下午,医院里的人不多,她在廊道里坐了一小会,还是没人过来找她。
顾锦文心情极度郁闷,那个男人不是说了失眠睡不着吗?难道就只是过来看她一眼连话都没有?
这个男人,真是差评!
这么想着,她气得抱着书直接转去后院要回宿舍,可才过转角,沈尧青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直接拦住了她去路。
顾锦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看着左右,然后挑眉气道:“要看病去前院,这里是职员宿舍。”
“我不好麻烦医生。”沈尧青看着女人,然后将手里的药递过去,“你帮我看看这个药要怎么吃。”
顾锦文垂眼看着男人手里的药,现在西药稀缺,若不是急病,医生开的基本上都是中药,她指着包装上面的字,对男人道:“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沈尧青看着她,视线不曾转移半分,唇角勾了勾,“我读书少,看不懂。”
知道男人打趣自己,顾锦文斜斜看了他一眼,“用水煎服,一天三次,一次一碗。”
现在虽然在转角,也不知道一会有没有人突然出现,沈尧青没敢放肆,只上前了一步紧握着她的手揉了揉,“谢谢顾医生,我看你都瘦了,这样吧,为了感谢我请你吃饭好吗?”
顾锦文的手被他使劲摩挲,好像他要脱着一层皮带走似的,她拍打着男人的手,“我要跟其他医生一样下班的,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再说要是吃完饭,天都黑了你一会怎么回去?”
“没事的,我直接走回去,”沈尧青放松了一点力度,“以前我们也经常搞晚上训练。”
“我这会儿还没下班呢。”顾锦文看了左右一眼,“你别这样。”
沈尧青松了手,抬头看了一眼自己侧手边的那一排小平房,哑着声音问:“你的宿舍我能进去吗?”
“不能。”顾锦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跟别人一块住呢,她现在在宿舍里。”
沈尧青看着她一副温温婉婉的样子,心里又动了几分情,念了好几天的女人现在出现在面前却什么也不能干,他有些烦燥。
想着自己这次不能白来一趟,于是看着左右一眼,然后迅速抱着女人一瞬然后又放手,看着她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你找个地。”
只一瞬间的接触,顾锦文明显的感受他的温度,她面色微烫,直接拉着他去了杂物房后面。
杂物房后面是小山,两人这会挤在中间,屏住呼吸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作,像偷.情似的。
“你要……”
顾锦文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的唇就吻了下来。
他将她按在墙面,冷冽的气息萦绕在唇间,舌尖柔韧又温热。
已经好几天没这么亲密了,男人将她禁锢得死死的,让她一时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亲吻着。
气息缠绕,空气也都热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前面传来脚步声,顾锦文忙伸手戳着男人的肩,嘴里不敢发出声响。
男人停下动作,慢慢后退一些低头看着女人,她那本有些苍白的唇被自己吻得胭红又明亮,像花心一样惹人怜爱。
待脚步声走远后,顾锦文擦了擦唇,微咬着牙道:“你啃猪蹄呀,这么急呢?”
沈尧青紧咬着牙,一只手撑在墙面极力的压抑着身子,另一边手抬起,指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她的唇,语气意味深长,“你的唇比猪蹄还好吃。”
顾锦文背贴着墙面,然后抬手环住男人脖子,语笑嫣然,“那你刚才要给我什么?”
两人身高有些距离,她这么一抬手,宽大的衣袖滑落,落出了纤细白皙的手臂来。
沈尧青俯身贴着她的耳,语气微沉,“在我裤袋里,你自己摸摸看。”
这一句话落,顾锦文有些想歪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身,然后迅速的别开了眼。
“我不摸。”她咬唇斜睨着男人,语气带着恼怒之意,“你想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虽然有些开放,但光天化日之下在人多的地方干这种事,她还是不能接受的,除非真真确定旁边无人。
沈尧青被她这话弄得一愣,看着她面色泛红,他垂首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胭脂膏递过去,笑着问女人:“我说的让你摸这个出来,你在想什么?”
顾锦文看着男人手里的东西,顿时噎住,原来他是让自己摸这个啊。
“我能想什么。”她轻咳了一声,从男人手里接东西看了一眼,上面的包装明晃晃的写着‘胭脂膏’三字。
她皱了皱眉,心里却欢喜着,嗔怪地斥着他,“你又乱买东西了?”
“给你买的也不是乱买了。”沈尧青伸着指尖将她的眉抚平,“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顾锦文手里握着胭脂膏,伸手抱了抱男人,“你早点回去吧,天要黑了,夜路不好走。”
看着她面色微白,尖瘦下巴,沈尧青仿若未闻,“我在外面等你下班,咱们一起吃个饭。”
顾锦文没说话,医院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但她自己一个人没带什么票,再见他坚持,再一想着他晚上回去的问题,就道:“你去院门外面等我,我跟老师请半小时假。”
沈尧青颔首,直接拿药转身出去,等了十来分钟,女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直接去了饭店吃了一顿,吃完饭后,天色就暗了下来。
两条街道的行人早就不见了踪迹,清清冷冷的风掠过,顾锦文去拿了两根蜡烛,又拿了个废掉的竹筒做了个简易的灯给男人催着他回去。
这会天黑,医院里的灯也不够亮,沈尧青抱着女人在角落里亲了又亲才送她进了医院。
顾锦文唇角还残留着男人的味道,到宿舍时,那嘴角还止不住笑意。
“你笑什么呢?”张玉英看着她,“晚上去哪里了,怎么不吃饭?”
顾锦文收了唇角,“有个老乡来看我,我去外面吃饭了。”
张玉英看着她满眸笑意,恍然大悟,打趣道:“什么老乡啊,是沈队长吧?”
顾锦文看着她不置可否。
又看了几日的书,进了十一月中,医院终于安排了人给她们上课。
顾锦文虽然并不急着上课,但如果不上课,以后她要看病还是会惹人质疑,上了几天课后,何医生才开始带着他们学着打针配药。
张玉英渐渐发现了一些问题,顾锦文似乎有些厉害,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上课讲的内容她消化特别快,就跟学过似的。
自己还在找穴位或者找血管时,她就已经学会了扎针打针,就连何医生都开始夸她学得很快。
一连几天下来,张玉英学习进度跟顾锦文拉了好大一截,她觉得自己愚笨,自尊心便受挫,于是就又去问了杨明宇。
何医生带三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于是杨明宇便被本姓的杨医生带了过去。
张玉英一问之后才发现自己跟他是两个半斤八两,她默默的想着顾锦文的活动轨迹,好像也没发现这个女人偷偷补课,于是自我安慰着是顾锦文天赋异禀。
这忙碌了十几天多天过去,就进了十二月,天越来越冷了,晚上的风冷冽,一吹过,像鬼魅呜咽。
最近晚上下着雨,连着医院的急诊比较少,值班医生这会儿都在后院休息,作为新人,顾锦文被安排值班了。
张玉英这两天被东西砸了肩,半夜疼得睡不着,于是找顾锦文针灸止痛。
风呼呼地吹进了诊室,顾锦文给她扎针后走过去将窗直接关起。
“锦文,你快过来帮我拔了它。”张玉英指着自己肩膀一处对她道,“留针太久了。”
顾锦文忙走回头,替她将银针拔出,“现在什么感觉?”
张玉英晃动着臂膀,语气松了松,好响半才回道:“轻松了不少。”
顾锦文刷刷下笔记录着,张玉英看着她,“我要去休息了,你有空也偷会赖,反正晚上都没什么人。”
顾锦文点头,还没等张玉英起身,便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顾锦文放下笔去开门,门一开,一阵风猛地吹了进来。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面色苍白,双目微陷,口微微张开,一副四肢无力的样子。
抱着孩子的男人神色焦虑,“医生,快,您快给看看。”
顾锦文大开着门,让人把孩子抱放在诊桌上,然后抬头叫着张玉英,“你快去叫杨医生下来。”
张玉英看着那孩子感觉要死了一样,吓得直接冲出了诊室。
顾锦文拉开了室内的椅子,使得室内变成更加空旷,然后一边问:“把孩子的情况给我说说。”
女人握着孩子软绵绵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就是这几天感冒,然后又吐了,又拉点肚子了。”
顾锦文皱眉,“大便清稀吗?拉多久了?”
男人点头,哆嗦着唇道:“大概四……天了。”
杨医生还没有下来,顾锦文就先给孩子做了检查,孩子瘦弱,四肢无力冰冷,嘴唇干涩,呼吸微弱,脉微欲绝。
她微微皱眉,这分明是里虚寒证引起的呕吐,腹泻,拉脱了。
“你们家长怎么这么大意?”虽然这个时候指责没什么意义,但顾锦文忍不住道,“小孩子肠胃娇气,又是吐又是拉的,你们竟然还能拖了四天?”
“我……我们也没想到啊。”有个妇人就哭道,“前两天就拉了一点点,今天我们也没留意,谁知道晚上就叫也叫不醒。”
“你这只拉一点点吗?”顾锦文气道,“孩子都脱水了,你还撒谎?”
妇人语噎,之前孩子还吃得好的,就是吐了点,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拉了肚子 ,也是她大意,这乡下的孩子谁还不拉肚子的,也没往这方面想。
“那……那怎么办?”男人慌了,低头去看孩子,“要不你先给开点拉肚子的药吃一吃。”
顾锦文现在还在学习,她没有处方权,只得等杨医生下来,可这会儿孩子脱水,她也不敢大意,直接先开了生理盐水。
可药房不给她拿药,因为她没有处方权。
“这个并不是处方药,为什么不给我拿?”顾锦文气道,“急诊的孩子都脱水了,不能等。”
“谁告诉你这个不是处方药?”药房的人问道。
顾锦文瞬间一噎,她现实中,生理盐水在药店随意可买,但这时候的生理盐水是珍贵的,两个时代不一样,她搞乱了。
看着她去而复返,男人急问:“怎么不开药?”
“你们先等会,我马上就过来。”顾锦文说完直接出门跑去后院,后院医生的宿舍,张玉英还在敲着杨医生的门。
“怎么这么久?”顾锦文急道,“孩子脱水了,药房不敢给我药。”
“我叫了半天没人应我啊。”张玉英郁闷道,“该不会是不在吧?”
杨医生房间的门窗紧闭,顾锦文直接踢了门一脚,“他在的,估计睡太沉了。”
“杨医生……”
“杨医生……”
叫了半天,里面终于有些动静了,顾锦文把这里交给了张玉英,然后自己再去了一趟药房。
“都说了不能给你了。”药房的人道,“你等等吧,叫杨医生过来。”
“我刚才去了后院问过杨医生了。”顾锦文随意道,“他叫我先拿这个,一会他马上就过来。”
药房的人看着她头发沾了些细水珠,犹豫了一会这才把东西拿了出来,交待道:“一会让杨医生把单子补给我。”
顾锦文颔首,拿着药回来后便看到杨医生坐在诊室里给孩子看诊,她上前便闻到一股男人身上一股浅浅的酒味。
他晚上喝了酒,难怪叫了半天没有反应。
她看了张玉英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皱了皱眉。
“你们这也太大意了。”杨医生将听诊器从孩子衣服里抽了出来,“怎么搞的?”
男人听着这话,神色要崩溃了,“医生,我们知道错了,求您别说了,给开个药吧。”
杨医生垂首在急诊记录上刷刷下笔,然后又开了单子递过去,“把孩子送去县医院看看。”
“什么?”男人大震,“您不给看了?”
“杨医生。”顾锦文也愣了,送去县医院最快也得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天下着细雨,又是夜路,没三个小时到不了县城。
孩子脱水很久了,这来回的路就已经折腾得够长了,这里不是大城市,根本没什么救护车,再不补液说不准就要死在路上了。
杨医生起身,催着人把孩子送去县医院,“这里医疗条件有限,你们现在马上送过去。”
“那……还能不能撑到大医院啊?”妇人慌了,忙从顾锦文手里夺了瓶子过去,塞进杨医生手里,“医生您给打针吧。”
杨医生看着盐水瓶,皱了皱眉,“你这个送来迟了,光打这个也没用啊。”
这人送得这么迟,光打这个能起多少作用?这抢救不及时万一把人弄死在医院里,这些个人又闹个没完没了,得不偿失。
“快送去吧,别耽搁了时间。”他说着将听诊器拿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后院。
“杨医生。”顾锦文叫住他,咬牙道:“或者能救,我们可以试一试。”
杨医生侧头看了顾锦文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冷,“人命不可儿戏,不能拿来试,该送去大医院的就不要含糊。”
“快送过去。”他说完就直接出了诊室。
男人神色慌乱跟了出去,嘴里一直叫着:“杨医生……”
顾锦文也跟了出去,提醒道:“杨医生,大医院离这里太远了!”
路程远,人可能就撑不到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杨医生回头,语气淡漠,“不是我不救,是送太晚了。”
男人就冲上前拉住杨医生的手,“医生,你,你救救孩子吧,我给你磕头了!”
顾锦文听到房内一阵大哭,又忙着跑回去。
女人手里拿着瓶子直接瘫坐了下来,手拉着顾锦文的裤脚大哭,“姑娘,你能不能想办法,这离大医院也要三小时啊。”
“你说我们家小虎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啊?”
“你别急。”顾锦文安慰她后又从她手里拿过盐水瓶,然后拿了个处方单子写下药方,转头递给张玉英,“你去弄点糖水和细盐来,然后再把这个药拿去煎了。”
张玉英被她的动作惊到了,忙拉着人转到角落里,“你这是干什么?杨医生说了让送去大医院,你可别乱来啊。”
“人要是死在咱们这,咱们都得担责任,再说咱们也没资格看病啊。”
顾锦文侧头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痛哭的女人,“这里离大医院那么远的路,谁也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先给孩子补体.液,再回阳。”
张玉英无语道:“不行,不能在咱们手里……”
她最后的话没说完,顾锦文明白她的意思,“那咱们要见死不救?你别忘了咱们前几日学的《大医精诚》怎么写的?”
“我……”张玉英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没有处方权。”
“所以才叫你想办法。”顾锦文指着她上面开的药方,“先别管了,你去给我弄糖和盐过来再想办法。”
张玉英面色苦恼,看着她回去跟妇人讲什么尽力而为,再看看诊案上躺着的孩子,一跺脚直接跑了出去。
“我给你孩子打点药水,如果一会没好转,你们就去大医院。”顾锦文低头给孩子扎针,“这两药瓶你们直接拿着在路上一起带过去,药水没了你们自己扎上去就可以了。”
“谢谢谢谢……”女人泣不成声。
“别哭了。”顾锦文被她哭声弄得烦燥,“你儿子本来就体虚,干什么都比别人注意一点。”
“你拖了这么久还有脸哭。”
女人被她这么一呵斥,便止住了哭声,她轻轻抽泣,一脸泪意地看着顾锦文,又忍不住道:“你帮帮我。”
顾锦文给孩子打好针后,等了一会张玉英才把东西拿了过来,她拿水按大致的比例兑了盐糖水递给女人,“把这些慢慢给喂孩子下去。”
看着张玉英还在愣怔,她又催了一声,张玉英心一狠直接跑了药房。
顾锦文出去看了一眼,院内还听到那个男人跟杨医生争论的消息,她折身回来,拿出艾灸准备给孩子熏一熏,刚点完艾条,杨医生就走了回来。
看到孩子已经打上了点滴,杨医生惊愕,“顾锦文,你这是干什么?”
他知道这个培训生有点小聪明,可这小孩本就体虚,脱水太严重了,他们不一定能救回来。
“试试看。”顾锦文拿里拿着点好的艾条熏在孩子肚脐眼上,“总比直接把人往外推了好。”
“是,医生,你救救孩子吧。”那男人及时的附和着她的话,“我知道我们送迟了,可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杨医生怒不可遏,可是碍着两人在这里,他不可能明说自己让他们把孩子送过去的原因。
往年有两个人因为送迟了,医院没救成,那家人又是打医生,又是闹的,没完没了。
“刚才姑娘已经跟我说过了尽力而为,要是发生了什么我不会怪你们的。”女人又哭着道,“我……求求你救一下孩子。”
以前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可人一死可就不管当时说了什么,杨医生心里一恼直接扔了张纸过去给那男人,“把你媳妇刚才的话写下来。”
男人二话不说就直接转过去写了字条。
顾锦文看着杨医生,再道:“我刚才开了四逆汤,杨医生快去药房说一下吧,不然张玉英拿不到药。”
四逆汤具有温中祛寒,回阳救逆的功效。
杨医生气这个顾锦文不知天高地厚,说到底还是太年轻,没经过过医闹这种事,到时候人家恨的可是整个医院。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顾锦文已经接诊了,他没办法也只好转去了药房。
艾灸打针,熬药又喂糖水,三个医生,两人大人折腾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孩子的四肢才有了温度。
再喂了点白米粥加糖,孩子总算能哼了几声。
女人喜极而泣,连连感谢顾锦文。
杨医生听着女人一番感谢的话觉得格外不舒服,他觉得这个顾锦文胆子实在是太大,这次是她运气好,若是运气不好呢?
孩子死在诊台上,谁来负责?
顾锦文跟张玉英都没有处方权,人死了负责当然是他这个值夜的医生是主责任,到时候他的饭碗还能保得住?
再听这女人光感谢在顾锦文和张玉英了,他是半点感谢的话也没捞到。
气,非常的气。
明天必须跟院长反应这个情况。
那男人似乎察觉了什么,又转头跟杨医生道了谢谢,“辛苦医生了,等娃好了,我必定送个锦旗来。”
杨医生听着这话心里才舒坦了一些,他晚上喝了点酒,又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头疼得不行,他给孩子把了脉,又嘱咐了一些情况后就扔下话去休息。
张玉英昨天上过一天的白班,本来晚上是要休息的,被这么拉过来充数,也困得不行,但看着晚上杨医生的种种表现,她还是提醒了顾锦文,“我看杨医生刚才神色不对,他不会是对我们有意见了吧?”
“他会不会告状?”
严重脱水这种急病在这个时代顾锦文刚才也是没什么百分百信心,但现在孩子醒了,她觉得这个杨医生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应该不会吧?”
她明白杨医生可能顾虑什么,若是大医院离得近有车也就算了,这瞎灯摸黑的,又下着细雨,怎么能把人往外推?
现在孩子也救回来了,就算责怪他们自做主张也不至于弄点什么动静来。
“不知道,先做一下心里准备吧。”张玉英说着,也扔下话就回去睡觉了。
顾锦文小心看着孩子,待到有人换班了之后才去睡觉。
这一夜格外的累,她睡得很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将她摇醒,“顾锦文,起床了。”
“院长叫你过去问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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