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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住院了？”沈尧青声音惊愕, “师长在不在？”
电话那边传来嗯了一声后, 过了一会, 传来谢辉的声音：“你们抽空回来了，我看着情况是不太好, 昨天他还不让我跟你们说了。”
顾锦文听着沈尧清跟对方的声音，也觉得有点不安心了，她看着男人面色在一瞬间变来变去, 皱了皱眉。
很快沈尧青挂了电话，他神色不太好，慢慢转到了桌边, 谢军问：“是不是要回家？”
沈尧青看了顾锦文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明天就回去, 你那边能不能请到假？”
“能。”顾锦文也知道韩峰身子肯定出了问题,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到她肚子里的老二出来。
兜兜听到要回去的消息心里很高兴，但看着大家的脸色似乎不太高兴, 也问：“妈妈，我们要回去看爷爷吗？”
顾锦文点了点头, 应了她一声。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就打包衣服回了县城, 这次没有自己带车，比之前那次要早半天到了家。
到了家，那两人放下东西后就直接赶去了医院。
顾锦文在这里上过一年班，很快就找了韩峰住院的病房, 韩峰躺在床上，身子枯瘦，挂着挂瓶，鼻翼下还插着氧气管。
吴秀敏正坐在床边，给他整理的药，一听到动静便回头，惊愕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她的话落，韩峰就睁眼，混浊的眼转了转，张了半响的嘴，到底还是没说出话来。
“昨天我打电话回家没人接，然后我便打到了谢家。”沈尧青直接道。
吴秀敏看着韩峰，微叹道：“我说要给你们打电话呢，他不让，现在回来了就好。”
吴秀敏也不敢当着韩峰的面说病情，怕两人会多想便转到另一话题，“你们来得正好，韩旭来医院碰到我们了，今天早上我才把他赶走，我看着样子估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韩峰的情况很不好了，说不好听的这两天会不会就没了，韩旭昨天来医院看病就碰到了他们，韩峰现在什么情况他都知道，所以就一直候在病房里，说白了就是想要分点钱啊。
“他怎么还来？”沈尧青蹙眉道。
吴秀敏脸色沉了沉，“就那个意思呗，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你们没来他高兴着呢。”
他以为沈尧青不来他就能占点便宜，实在是想太多了，韩峰的遗嘱这几个月已经分得明明白白了，肯定一分钱都不会留给韩家，他们做梦都梦不到。
她说完就看到韩峰朝沈尧青身边的兜兜招了招手，兜兜红着眼上前，看着床上的人，“爷爷你生病了吗？？”
她知道插在鼻子上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在电视里见过，只有生病的人才会用这个。
韩峰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会好啊？”兜兜看着他，“我一个人在那边很无聊，你也不跟我一起去。”
她说完想到了什么，“我妹妹很快就出来了，妈妈说了要让你起名字呢。”
韩峰听着她的话，眼角湿濡，他身子早就不行了，这三个月来他就感觉到了，本以为还能撑几个月，没想到自己会倒得这么快。
“快好了。”他微动着干涩的唇道，“你……好好听妈妈话啊。”
他声音很轻，很无力，顾锦文都快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韩峰摸了摸孩子的头，朝沈尧青看过来。
沈尧青微微一咽，韩峰的情况他隐隐能感觉得出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死亡这件事，可现在他必须得面对。
他走上前，站在孩子边上，“爹，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韩峰慢慢道，“我……是好不了了，让我跟你娘在一起吧。”
“你说什么话呢？”吴秀敏笑了笑，眸底发酸，“医生不是说咱们好好躺不动就没事了吗？”
韩峰浅笑，用力地呼了一口气，以前他全靠念想和愧疚而过，一心想着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孙婉芸是怎么死的，后来误打误撞就这么认了尧青，到现在也算是有儿有孙的人了。
“我这辈子，满足了。”他动了动唇，“把我俩放一起……完美了。”
“我知道了。”沈尧青沉沉应着他，“你先休息，等我去问问医生的情况。”
他说完看了一眼病床前的卡片后转身就出了病房，顾锦文忙吩咐吴秀敏看好孩子一声后也跟了出去。
两人去了医生办公室，找到了医生，医生直言不讳，“他身体之前伤得太厉害了，这些年养了所以撑到了现在。”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放下检查结果道。
沈尧青深提一口气，再问：“那……还有多长时间？”
“不好说。”医生道，“我们也说不了准确的时间，总之你们最近最好是要陪在身边。”
两人听完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到了外面，沈尧青坐了下来，顾锦文跟着他坐在边上，慢道：“公司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沈尧青搓了搓脸，慢道：“没有，我留了电话号码，有事他们会跟我联系的。”
顾锦文沉默，韩峰的身体撑到现在算好了，可能是因为早前一直做了准备，她好像觉得内心没那么大波动。
两人静坐了一会，就听到前方传来吴秀敏微恼的声音。
沈尧青闻声起身朝病房方向走，没一会到了病房前，便看到吴秀敏正推着一个男人叫他走开。
那人上前，指着吴秀敏，“你一个保姆安得是什么心，躺里面的是我弟弟你不让我去看？”
“谁是你弟弟？”沈尧青阴着脸上前拉开他，“你说是就是？”
韩旭回头看着男人，待看到熟悉的面容后，他一张脸色尽失，“你……你怎么回来了？”
沈尧青紧紧捏着他的手腕，“我不回来你打算怎么样？”
他和手很用力，捏得韩旭感觉到骨头要碎了一般，他嘶咧着嘴，“别别……别掐了，一会断了。”
沈尧青用力的将他甩开，“你离我们远点。”
虽然韩旭身子好，可毕竟老了，被沈尧青突然一甩，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就没摔在地上，他忙稳住了身子，压着噗通的心底，指责道：“你这人太过分了啊。”
“你爹都这样了，我是他哥，我过来看他怎么了？”
沈尧青走上前挡住他，“以前需要的时候不来，现在不需要了你给我装什么好心？”
“这里是医院，你想闹什么自己回家闹，别怪我一会不客气！”
韩旭看着他一脸阴沉，也不敢再提什么弟弟的事了，他眼眸微转看着吴秀敏气道：“之前你们没来，我是怕她做什么手脚才来看的，你别不识好人心。”
“我可告诉你啊沈尧青，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别让她把咱们家的东西给骗了去。”
吴秀敏闻言，气得心肺都疼，韩旭这个小人，现在看到沈尧青来了就不敢闹了，把矛头转向自己，还说自己不安好心。
她欲要开口，顾锦文拉住她，然后上前对韩旭道：“这位老伯，我爹穷的时候你们看不上，日子好了你们就跑来认亲戚，像狗一样赶都赶不走？”
她的声音颇大，本来廊道里没几人的，这会儿全都出来了。
顾锦文看着围观的人，再冷笑，“人要脸树要皮，你们为了那点钱，脸不要了？”
“既然你脸都不要了，那我就要开骂了！”
韩旭看着围观的人渐多，一张老脸蹭一下的热了起来，“在医院吵像什么样，我只是路过来看看然后好心提醒一下注意这个保姆而已。”
他尴尬地笑，挠了挠头，“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现在就走……”
沈尧青忍着没打人的冲动，绷着下颌咬牙，“滚。”
韩旭直接就跑了，顾锦文看着他跑远，压着声音淡道：“他肯定会趁我们不在的时候会偷偷过来的。”
沈尧青垂首慢慢思虑，一会后抬头，“我找几个人会一会他。”
顾锦文明白他的意思，忙按着他的手，“你别闹出格。”
沈尧青点头，他当然知道分寸，韩旭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消失了好几年，现在韩峰生病，看着他们没回来他又想趁机弄点动静。
公司的做大，沈尧青在这边也有认识的经销商，他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对方就给他找了两个保安。
他并不是要对韩旭下手，这样也犯法，只想让他在这段时间内闭嘴安静就好。
到了第二天晚上，那边回信说搞定了，沈尧青买了几条烟送了过去。
待送烟回来后，韩峰精神似乎好了一点，然后就急着要出院，沈尧青拗不过他，只好打算让他先回家躺个半天。
韩峰回家后，让吴秀敏把自己之前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把家里仅有的几个人都叫到了床边。
家当就两个小盒子，里面放了他的功勋章，存折，还有一些相片，日记等零碎的东西。
兜兜还太小，根本不知道现在面临着什么情况，只看着他小盒子里功勋章，觉得很好看也好玩。
韩峰把存折密码都说了，要另外留了一封信，说是等他死后再拆，并叮嘱沈尧青一定要照着信上的内容吩咐做事。
到了夜里十二点多，韩峰就去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像是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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