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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将至啊!”张雪年忽然间驻足,仰望天空,审视了许久,表情不悲不喜的说了句,“希望不要来的太早。”
此时此刻,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张雪年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使用自己的能力来判断这场雨来临的具体时间。
“下雨有什么好怕的?干脚夫的,若是连这个苦都吃不了,还想在天津卫混饭吃?”昏昏沉沉的王二太岁终于找到了优于张雪年的地方,很是傲然的说道。
他们太岁帮能有今天的威势,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是多少年来的风风雨雨,跟大哥一起打拼来的。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当初自己跟大哥在天津卫经历过怎样的刀光血雨。
只是他的自傲很快便被打破了,张雪年瞥了他一眼,埋着头继续往前走,嘲讽道:“吃不吃苦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身上这伤,如果不及时救治,若再淋了雨,怕是真的没命了。”
嘴上张雪年虽然嘲讽这个家伙,但是心里却是很钦佩,换做是谁,胳膊上又是贯穿伤,又是空腔的,早就疼的躺在地上打滚了。
眼前这个家伙,只是被自己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包扎,竟然一路上不喊不闹,真的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而王二太岁听了张雪年的话之后,果然惊慌起来,一点儿傲娇之色皆无,取而代之则是一脸的焦急。
一行人穿过无数条小巷,偶尔有两三个行人路过,也只是看两眼,便躲得远远的。
终于牛富贵还是发现了问题所在,忍不住问道:“小年,咱们这辆车在前面走,留下那么深的车辙印,要是真的有人追我们的话,我们想跑都难。”
“雨水会消灭我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张雪年自信到根本没回头看车队留下的深深的车辙印,本来这车辙印就是他的算计之一。
“你小子,果然是诸葛亮转世。”大当家的眼睛瞪得溜圆,一脸震撼的说道。
“但也会让我们陷入泥泞,无处而逃。”张雪年又道。
王二太岁有些讳莫如深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能识别天象?
王二太岁不由得想起了今日的风沙。
是了,肯定是他能看懂天象,不然如何会谋划出如此漂亮的粮食抢劫案来,又如何先太岁帮一步抢走粮食。
只是这世间真的有如此妖孽的人物吗?
王二太岁不由得看了看天空,此时风沙已经敛去,太阳的光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此时王二太岁只能祈祷,千万别下雨,他不想截肢,更不想死。
粮队在沉闷中前行了许久,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惊了众人一大跳。唯独张雪年停住了脚步,一脸的笑意。
“小年哥?”
“真的是你?”
旁边儿的薪柴堆中发出哗啦啦的一阵响动,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因为牛皮癣图了半个头的赖小子。小家伙不知道等了多久,浑身都是柴草碎屑,脑袋上还顶着几根枯黄的野草。
“你小子,刚才放火挺麻利的吗?”张雪年笑着说道。
“那是,快抱抱我小年哥。”
小家伙几步上前,蹿到了张雪年身上,张雪年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用手捏着他头上的杂草,又扫了扫他剩余头皮上的碎屑,打趣道:“你小子可得好好护着剩下的这点儿毛,可别秃头了,那可真成花和尚了。”
“秃了头,我就做花和尚鲁智深!”小家伙对于张雪年的打趣一点儿不恼,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在薪柴堆后面,有一扇木门,此时门已经被打开,众人看的清楚,里面应该是天津卫的城隍庙,城隍庙因为破败半塌,里面长满了杂草。
在木门后面,有一群五六岁的孩子,将身子藏在木门两侧的墙壁后面,只露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往外打量着,看着赖子被抱在张雪年怀里,这才呼啦一声出现了一堆孩子,都羡慕的喊道:“小年哥,我也要抱着。”
张雪年放下麻赖子,刚想一一安抚下刚才立下大功劳的这群乞儿,忽然一道尖锐的响箭声传来,张雪年闻声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快,把粮食搬过来。”
说着众人立刻随着张雪年将一袋袋粳米搬着进了城隍庙后门,城隍庙里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因为春天来临,这些杂草又长出些许嫩芽,处于青黄衔接的状态。
一进城隍庙便是一处废弃多年的枯井,张雪年指着枯井说道:“把粮食扔进去。”
王大庸确实很会算计,不然也不会将太岁帮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
对于他来说,一处堂口的位置而已,便足够让王二太岁手底下数百号弟兄跟发了疯一样的追击。
而即便是他们成功了,他们最后也只能换回来死亡的命运。
刚才牛富贵担心的完全没有错,因为独轮车载着太多粮食的缘故,不论他们推到哪里,在城里总是会留下深深的痕迹,除非张雪年走城市里的大道,那是青石板路,或许稍微会好一点。
但那和太岁帮的人,亦或是官军遇到的概率就太高了,张雪年为了活命没得选。
所以太岁帮的人不论张雪年他们走多远,走多快,总是能追上。
“准备杀敌。”曹文诏一个人手持一杆短枪,威风凛凛的对着数百拥挤着往前冲锋的太岁帮脚夫。
此时的曹文诏看起来确实非常悲壮,因为他们富贵帮只有这一杆长枪,剩下的都是些木棍和匕首,跟对面比起来,实在是没有丝毫的用处。
所以曹文诏只是把他们安排在了自己身后,让他们给自己“助威”。
太岁帮的领队王灿站在队伍前看了两眼道:“不用管这个疯子,剁碎他继续往前冲,他们领头的走不远。”
这是非常传统的乡间和城镇里地痞流氓的战法,一群人不分站位,不分阵型,就是所有人拿着手里的武器一股脑的往前冲。
谁挡在他们前面,他们就会用自己的武器砍谁。
为了壮大声势,这群太岁帮的帮众嘴里还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嘶吼声。
而对面的富贵帮的帮众则默默的站在曹文诏身后,没有丝毫的波动。
人没有不畏惧的,而对面的声势曹文诏却不为所动,这让太岁帮的领队感觉到了一股恐惧和不安。
“杀!”
对面的曹文诏忽然再次发出一声怒吼,仿佛一头暴怒的野熊,让太岁帮众人一时失神。
他竟然冲锋了!
他竟然一个人对着自己冲锋了。
“杀!”王灿嘶吼着朝着曹文诏冲锋起来。
而让太岁帮帮众感觉到匪夷所思的是,对面那个孤单英雄竟然在冲锋到半路上,右脚猛地一踹旁边儿的土墙,左脚在左边儿的土墙上一蹬,一翻身顷刻间上了墙头。
待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曹文诏诸位的帮众则纷纷闪开身子。
在他们后方是两辆冒起了熊熊大火的独轮车。
两个推着独轮车的壮汉,嘴里哇哇的暴叫着,发疯一样的往前冲。
在火焰的影响下,他们的脸上的表情猩红而扭曲,
独轮车上绑满了薪柴,这些薪柴在曹文诏上房的那一刻,火焰燃烧到了极致。
人终究是逃脱不了他对于火焰的恐惧。
太岁帮的帮众被冲过来的独轮火车吓得阵型大乱,那些来不及后撤的人,直接被前方人扭头而逃的推搡而倒。
而四大金刚中金银二兄弟则不管那么多,踩着那些倒在地上人的身体,继续推着车往前冲。
“老曹,你这把大火太他娘的厉害了。”铜铁二位兄弟,看着那些被踩在地上,以及被独轮火车撞上,然后薪柴戴着火焰,扑了他们一身的太岁帮脚夫,忍不住赞叹道,“就你这本事,将来咱们太岁帮要是真的起事,还不得杀得官军落花流水啊。”
曹文诏看着虽然暂时被阻止,但是后对依然乌泱泱望不到头的太岁帮帮众,一边儿往后撤一边儿说道:“在绝对势力面前,一切乌合之众都只有被屠杀的份。”
“撤退!”曹文诏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的看着逡巡不前的太岁帮帮众。
四大金刚看了一眼,心中佩服曹文诏本事的同时,心里爷在捉摸着曹文诏的话。或许他说的没错,在绝对势力面前,哪怕是他们做了那么大的努力,还是得继续跑路。
王二太岁一脸新奇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古井下面的环境非常干燥,一群娃娃正在卖力的规整着散乱在古井边缘的大米。
他知道,太岁帮肯定找不到这些粮食了。
因为眼前这个少年果然早有准备,刚才在被用绳索顺到古井里之前,他看的清清楚楚,在城隍庙后墙哪里,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堆所谓的粮草,太岁帮偷梁换柱用这些假粮草,推着车走了,在路上依然留下深深的车辙印。
而那个号称可以救自己命的少年,正在小心翼翼的点燃着一堆炭火,并时不时的打探着从古井口里冒出去的烟火,时不时的蹙起眉头,并一脸嫌弃的看自己一眼。
“是了,烟火会从古井口出去,若是有有心人经过,定然能发现这里的怪异之处。”王二太岁心里暗暗思索着,“或许太岁帮的弟兄真的有几个细心的吧?”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此时天津卫已经有两辆独轮车满载着薪柴点燃了数栋房屋,同时点燃房屋的罪魁祸首正在心里捉摸着更大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