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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星空如墨,天空见不到几颗星辰。
“范文程”怀里揣着银子,美的心花怒放,连走路走一步三晃,看不出丝毫读书人的样子,反而像是个行走江湖的游方郎中。
转头看着逐渐散去的人流,这又是码头赌档的规矩,那就是三更天之前,必须回家。
看着这些在天津卫有身份有地位的豪商士绅不论是赢了钱,还是输了钱,脸上都刻满了开心,范文程就不得不在心里钦佩张雪年两句。
这位张大官人,真的是实打实的能人。
当然,真正让他感觉到震撼的,还是张雪年与徐光启的对话。
那可是堂堂的工部侍郎,在朝堂上说句话,也能砸出个坑来的大佬。
这位大官人,不仅丝毫不露怯不说,而且还能博得侍郎的好感,看来这张大官人在天津卫的崛起之势已经势不可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时至今日,“范文程”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狂傲。枉费自己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大明朝廷已经腐朽不堪,凭借自己的本事,若是能找一明主辅之,必能颠倒乾坤,另立新朝,立下不朽功勋。
今日再看,往日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幼稚。
单单是今日自己所见的几人,自己就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不过好歹也拿了不少银子,这位“范文程”心里美得很,起码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用看人脸色度日,将来行走江湖更不必忍痛挨饿了。
天津卫自从铁脚帮作乱之后,指挥使刘大庆加强警戒,虽然天津卫城并未施行宵禁,但是每隔一段时间,街道上都有兵丁巡逻。
这导致“范文程”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也不会感觉道丝毫的恐慌。
临近指挥佥事赵如祖大宅,旁边儿有些小店儿还没停歇,尤其是一家离着赵如祖家最近的铺子,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烧鸡。”
范文程摸了摸肚子,还真饿了。
之前在赌档也吃了喝了不少,但是总体上过于文雅和高端,范文程感觉都不符合自己的胃口。
倒是之前行走江湖,偷鸡摸狗的时候,这鸡鸭狗猫的味道让他颇为怀念。
拾级而上,“范文程”敲了敲门板,“店家,贵点这烧鸡味道不错啊!”
店铺掌柜的是个看起来略微显得严肃的中年人,见有客人登门,也显不出热络,头也不抬的说道:“烧鸡五钱银子一只。”
范文程左右打量了一圈店面,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您这烧鸡不便宜啊。”嘴里虽然说着嫌贵,但手下没停,“范文程”这钱来的容易,也不在乎,从怀里掏出一锭直接扔了过去。
“嗯?”这回轮到店家奇怪了,先是接过银子,在秤上称了称,又拿出些散碎银子找了回去。
最后才拿了只鸡递了过去。
“您的鸡。”
说完又恢复了一副冰冷的面孔。
“范文程”提着烧鸡,看了眼正在写写画画的掌柜,扭头便走。
而那店家在“范文程”离开之后,才再次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双审视的眸子。
这个时候范文程走的却感觉浑身有些冷冰冰的,有点儿像是被饿狼盯住一样。
没办法,“范文程”之前偷鸡某狗,入室偷盗的事情没少干,平日里被官差盯着也是这种感觉。
人一直迈步往前走,眼睛却一直往后瞟,见没有人跟着,赶紧加快脚步,待到了赵如祖大宅后门前,这才稍稍放心。
结果扭头一看,心更凉了,那个店家就站在门口,看似在收拾杂物,准备关门,实际上眼睛却一直往赵宅瞟。
这他娘的八成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啊,店家虽然伪装的不错,但是精通易经、奇门遁甲的“范文程”还能从他的书写里看出了门道,那应该是一门暗语。
赶紧入府,随身的吹箫童子正蹲在门口打盹。
“干爹,您可回来了。”童子见“范文程”带回来的烧鸡,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范文程”递过烧鸡,小家伙也不犹豫,就赶紧撕吧撕吧吃起来。
小家伙吃了半响,弄了一嘴油,肚子也没那么饿了,才发现平日里见到烧鸡早就跟自己争抢的干爹,此时额头上直冒冷汗。
“干爹,您莫不是病了?”
小家伙跟着“范文程”走南闯北,虽然吃紧了苦头,但是却对“范文程”很是依赖。
“范文程”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说道:“憨娃,你干爹我身体好的很,怎么会平白的生病,是咱们有麻烦了。”
“干爹,是不是您吊着那赵如祖太久了,他要找您麻烦,那咱们趁夜赶紧逃吧?”小家伙闻言,表情很是紧张道。
有些事情,跟孩子也说不清楚,“范文程”索性也不多说,反而问道:“今日那赵如祖可曾来登门求教?”
“有的。”
“差不多是时候了,咱爷俩挣一笔就得抓紧时间逃命,这天津卫里外里透着玄乎,不是咱爷俩的久留之地啊。”‘范文程长叹一口气’,似乎对着深宅大院的生活还颇为留恋。
翌日,等待许久的赵如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高人。
进门的那一刻,赵如祖见客房的墙壁之上挂着一张简单的地图,上面不仅仅有码头的货量的标注,还有各方势力的名字。
“先生早就猜到了我是在为码头的事情奔走?”
落座之后,赵如祖忍不住询问道。
虽然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可这“范文程”的未卜先知,未免太强了。自己都没说过自己的想法,他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简直匪夷所思。
面对赵如祖的询问,“范文程”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不,赵大人误会了,并不是在下猜到了您在为码头的事情奔走,而是在下打算引导大人为码头的事情奔走。”
“哦?”赵如祖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见此,“范文程”解释道:“初来天津卫的时候,我有心辅佐赵大人,但没有具体的规划,但是现在以天津卫的局势来看,大人要是想在天津卫更进一步,非要拿下码头不可。毕竟控制了码头,就相当于控制了天津卫,到时候就算是大人的位置不能挪一挪,在天津卫也没有人敢跟大人说一句不字了。”
赵如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眼前这位“范文程”的话,真的跟自己的心思不谋而合。
“那么你准备怎么帮我呢?”赵如祖见猎心喜,好奇问道。
“范文程”淡淡笑道:“铁脚帮全军覆灭,天津卫经历了两次动乱,京师的皇爷明显坐不住了,这才派来了徐光启。不过徐光启虽然有能力不假,但是在天津卫他却没有任何实力,想要有所作为,就不得不依仗地方实力派,而身为朝廷大员,他能依仗的,便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实力强劲的卫所。”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投靠徐光启?他可是文臣,他们这群文臣往往看不起我们这些武人的。”
“文人看不起武人这种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但在天津卫这个地方,文人对卫所的影响力几乎微乎其微,他就算是看不起武人又如何?不是还得用武人吗?而且大人,有句话,在下不得不说,在实际好处面前,就算是受点委屈又如何?”
“唔!”赵如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