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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疏五年, 秋闱放榜。殿试次日,皇帝在琼林苑赐宴, 除了及第的进士, 不少文武大臣也在受邀名单之列, 身为天子左膀右臂的晏未岚自然不会例外。
这日,晏未岚下了早朝回到国公府,刚好赶上午膳。厅中,一大两小三个宝贝已经开吃了。其他人家的孩子,五岁时吃饭还要别人来喂,但在晏家, 在虞笙的坚持下,两位小少爷三岁开始就学着自己吃饭了。
桌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块炸酥肉, 虞笙和晏佑暲都盯着这块酥肉。虞笙笑眯眯地问:“阳阳, 你想吃就夹啊,爹爹又不会抢你的。”
晏佑暲不相信他,气鼓鼓道:“上次爹爹也是这么说,结果还不是抢了我的肉!”
虞笙举起手发誓, “这次我决不会和你抢, 快夹快夹。”
晏佑暲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伯父说,敌不动,我不动。”
虞笙笑得更开心了,“哟, 你还和伯父告状了啊。那伯父有没有告诉你,敌一动,你要怎么办?”虞笙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用筷子去夹酥肉。晏佑暲急了,喊了一句“敌一动,我乱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酥肉夹起,“嗷呜”一口吞了进去。
虞笙忙道:“唉,你慢点,小心噎着!”
晏佑暲一本满足道:“爹爹没抢过我!”
虞笙皱起眉,道:“都说了不和你抢,以后不许吃这么快了,听见没有?”
“唔,听见了……”
一旁的晏佑晗看着爹爹和弟弟,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正要低头喝汤,就看见穿着官服的父亲走了进来,他露出一个笑容,喊道:“父亲。”
虞笙和晏佑暲齐齐转头,动作一致地朝晏未岚挥了挥手。
“父亲!”
“未岚!”
晏未岚笑了笑,“嗯。”
虞笙起身将夫君迎了进来,问:“今日怎么这么早?也不让人说一声,我们吃饭都没等你。”
“今夜宫中有宴,晚上还要进宫。”晏未岚道,“就是不想让你们等,才没让人说。”
晏佑晗仰着头道:“爹爹,再让厨房加几个菜吧。”
晏佑暲举手赞同,“再来一盘酥肉!”
晏未岚摸了摸两个儿子的脑袋,笑道:“多谢。”
下人很快就端上了几盘新做的菜,都是国公爷喜欢的,其中还有晏小少爷要的酥肉。一家四口再次上了桌,已经吃饱了的晏佑晗放下了筷子,安静地看着其他人吃。
晏佑暲要了一盘酥肉,结果吃了几个就吃不下了,抱着胀胀的肚子哼哼唧唧,和吃撑了的虞笙一个样。虞笙道:“浔浔,你带弟弟去外头走几步,让他消消食,等他肚子不胀了你们再去午睡。”
晏佑晗乖巧地应了一声,爬下凳子,朝晏佑暲伸出手,“弟弟,走吧。”
晏佑暲不满:“我不要午睡,我要出去玩!”
虞笙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着他,“等二十年后,你就会说‘让我死在床上吧’……”
晏未岚道:“听你们爹爹的话。”
两个崽子出了门,他们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下人跟着,虞笙也不用怎么操心。他看向晏未岚,“接下来就是大人的时间了。”
晏未岚扬扬眉,“你又想要了?昨夜还不够?”
“不!”虞笙红着脸分辩,“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说些正事。”
晏未岚轻声一笑,“你说。”
“今天虞笛来了。”虞笙兴致缺缺道,“他三年前就落榜了一次,今年又落榜了,他觉得不应该,想托你去主考那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晏未岚道:“他怎么不去问大哥?”今年的科考,虞策是副考官之一。
虞笙耸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大哥来说,皇宫才是他家,他这一个月几乎就没怎么回过虞府。虞笛等不及了,才来问咱们。”
晏未岚用帕子替虞笙擦了擦嘴角,“不必去问主考,我知道。”
虞笙狡黠一笑,“所以又是你……”
“不,因为你。因为你不喜欢他。”
虞笙确实对这个庶出的弟弟无好感,但他也觉得晏未岚为了他的喜好“滥用职权”不是什么好事。晏未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就算没有我,虞笛也考不上。”
“啊?他不是自认为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么?”
“你也说了,他是‘自以为’。”
虞笙松了口气,真情实感道:“那这样最好。希望他下次也考不上。”
两人用完饭后,虞笙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道:“未岚,你难得晌午在家,陪我睡一觉?”
“嗯,你先回房,我去看看浔儿和阳儿。”
虞笙回到房中,强忍着睡意等晏未岚。不一会儿,晏未岚就来了。虞笙问他:“崽子们呢?”
“已经睡下了,但阳儿是装睡的。”
虞笙失笑,“那你拆穿他没有?”
“没有。”晏未岚脱下外衣上了床,从背后抱住虞笙,“今日的宫宴,你和浔儿阳儿同我一起去。”
“哇,你又要带家眷啊。”虞笙道,“满朝文武,就你一个带家眷的。”
晏未岚纠正他:“皇上也带了。”
“噗,那倒也是。”虞笙转了个身,缩在晏未岚怀里,喃喃道:“那我得穿好看些,给你长长脸。”
晏未岚吻了吻虞笙的脸颊,“你是最好看的。”
“无知,明明你才是。”
虞笙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晏未岚不在床上。虞笙叫来秋念,问:“国公爷去哪了?”
秋念笑道:“国公爷在书房,陪大少爷看书。”
“那二少爷呢?”
“和冬冬在院子里玩呢。”
虞笙洗了把脸就去找夫君和儿子们。晏佑晗向来乖巧懂事,还有晏未岚在一旁看着,果然是一副岁月静好,父慈子孝的画面,另外一个崽子才是他要操心的。
院子里,晏佑暲蹲在雪牙旁边,用手指头戳着雪牙的肚子,“雪牙,你让我骑到你身上,好不好?”
正在休息的雪牙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没理他。
晏佑暲不死心,道:“你让我骑,我给你吃大骨头呀。”
站在一旁的冬冬笑道:“二少爷,雪牙是狼又不是狗。”
晏佑暲眨眨眼,“狼就不吃骨头吗?”
虞笙走了过去,道:“人家雪牙都一把年纪了,你就别折腾她了。”
晏佑暲撇撇嘴,“可是我想骑狼。”
冬冬道:“不如我装成狼让二少爷骑?”
没等晏佑暲有所表示,虞笙就道:“不用了,惯着他干嘛。阳阳,爹爹陪你玩。”
晏佑暲歪着脑袋,“那我要爹爹陪我玩躲猫猫。”
“躲躲躲。”虞笙爽快道,“冬冬,你多叫几个人来,人多才好玩。”
虞笙和晏未岚一人带着一个娃,直至傍晚,一家人才重新聚在了一起。晏未岚和虞笙换好衣服,又去给儿子们穿衣服。晏佑晗和晏佑暲刚出生的时候,虞笙因为实在分不清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便给他们一人穿深色衣服,一人穿浅色衣服,借此来认人。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乳娘给晏佑晗拿了一件霜色的锦衣,晏佑暲则是墨色。
晏佑晗的五官像极了父亲,简直就一个小型的晏未岚,虞笙隐隐觉得他长大后又要祸害不少男男女女。至于晏佑暲,长得和两个父亲都不太像,浓眉大眼的,也不知道像谁,但他那股爱吃爱玩的性子,倒是虞笙如出一辙。
一家人准备好后,便一同乘马车入宫。晏佑暲很是兴奋,问:“父亲,今夜我能和李泫一起玩吗?”
晏未岚道:“不可直呼小王爷名讳。”
晏佑暲不解道:“可是是他让我这么叫他的啊!”
虞笙道:“我大哥一生气还不是直呼皇上名讳,你就随他去吧。”他转向晏佑暲道,“阳阳,若只有你和小王爷两人,你可以叫他名字;但如果还有别人,你就得叫他‘小王爷’,记住了吗?”
晏佑暲抱怨道:“好麻烦。”
见晏佑晗似乎有些失落,虞笙问:“浔浔,怎么啦?”
晏佑晗目光中露出一丝丝委屈,“爹爹,为什么小王爷不让我叫他名字啊?”
虞笙不知道怎么解释。李泫和晏佑暲性格都比较外向,能玩到一起去很正常。晏佑晗平时都安安静静的,话也不多,就喜欢黏着两位父亲,心里敏感脆弱,自然也就不像他弟弟一般讨同龄人喜欢。
晏未岚道:“你想叫小王爷名字吗?”
晏佑晗羞涩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一旁的晏佑暲嘴贱道:“李泫说,哥哥和木头一样,无聊死了,他才不想和哥哥一起玩。”
晏未岚道:“阳儿,住嘴。”
然而话已说出口。晏佑晗瞪大了眼睛,越发委屈了,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虞笙连忙把大儿子抱在怀里,“浔浔别难受,小王爷他只是……”
“眼瞎。”晏未岚眯着眼睛道。
虞笙想笑,又觉得对不起儿子,只好憋着,绷着脸对晏佑暲道:“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究竟和谁学的。”
晏未岚看了虞笙一眼。
虞笙不解,“看我干嘛?”
晏未岚淡淡一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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