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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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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时,朝廷对于出兵泰西、增援月氏人一事,本来还是颇为乐观的。

    毕竟早在近十年前时,燕朝便已经注意到了波斯这个极速崛起的大国,甚至在几年前月氏人内部王位继承导致混乱之际,还一度象征性出兵帮月氏人驻守过城池。

    期间,靖安台也曾经收买过无数的行商为间谍,最终大致探察到了一些情况。

    波斯人的步军其实并不强大,主要以下级种姓的奴隶和平民为主,甚至其训练水平极差,可能和燕朝那些负责维持治安的官差也相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波斯一地却极盛产马匹,并且这些马匹的质量通常也极高,十分适合于组建骑兵。

    这便导致了波斯人手上,却有着起码十几万由帝国主体民族组成的优质骑兵!

    而在这十几万骑兵之中,还有一支数量近万、冲击力极强的重骑兵,号称“不死军”。

    故而波斯人通常的战术,便是以庞大的劣质步兵先进行消耗,轻骑兵负责纠缠和袭扰,最终关键时刻,出动重骑兵来彻底击破敌人的军阵。

    听起来很强大,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毕竟这种数据摆在燕朝的诸多将军面前,感觉也就只是小一号的匈奴人罢了。

    当年匈奴鼎盛时控弦足足四十万,最后在前汉时,还不是照样被击垮了?

    而在眼下,虽然燕朝没有像西汉那般推行全民皆兵的义务兵役制度,而是实施的府兵制,可眼下朝廷光是登记在册、直属于中央管辖的府兵便有六十多万!

    更何况,还有大量的仆从军。

    再加上燕朝这次出兵,终究是在盟友月氏人的地盘上作战,并且那波斯人乃是大军远征,虽然有着大量骑兵,却终究是长途远征、后勤难以补给。

    故而起初在决定出兵时,朝廷上下还是颇为乐观的。

    谁料,那月氏人在当地的统治竟是如此残暴,以至于丝毫不得民心呢?

    结果在大量本地豪强的支持下,远道而来的波斯人却轻易站稳了脚跟。

    反而是那朝廷十万大军,虽然有着月氏人的支持,却反而难以在当地获得补给了!

    纵然朝廷大军在几次和波斯人的遭遇战中,可谓是占尽了上风,但杀伤的却不过是一些作为炮灰的步兵罢了,而作为波斯人主力的轻骑兵在战败后,却仍可以轻易退走。

    反而是朝廷军队陷入了客场作战,由于不熟悉地理环境,甚至有时候都不敢深追!

    于是,战局就这么僵持了起来,甚至对朝廷来说还很不利!

    而随着太史亨介绍完了战局以后,章德殿内,诸多参与内朝的大臣们却也不禁陷入了思索之中,一时间里,殿中竟陷入了安静。

    这乃是自西北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最新军情,故而在座的诸位大臣们,也都是在听太史亨介绍完后,当下才刚得知这一情况。

    “无论如何,战事绝不能拖延下去!”

    大约半刻钟后,身为右相的吕据却是突然站起身来,向前急走了数步,随即便一脸严肃地转向众人道:

    “诸位都知道这战事拖延越久,所耗费钱粮就越严重的道理,而我等先前之所以要出兵救援那月氏王,也不过是为了能确保边境和商道的安全罢了,却不是拿朝廷的精锐禁军,来和那波斯人打消耗战的!”

    吕据乃是曾任首相的吕范之子,其性格却颇为高傲强势,早些年在东南为太守时,便曾多次率军征讨过山越,并都取得大胜而归,后来更是率军渡海攻占了夷州,故而也算是文武兼备之人了。

    而眼下七相之中,前任左相诸葛瑾才在半年前病逝,现任左相蒋济却是刚就职没多久,也一向小心谨慎得很,再加上那位首相司马懿,其人却是颇为忠厚老实,很多时候时候也都是在逢迎那位皇帝的心思罢了,很少有自己的主张。

    以至于眼下七相之中,平日里最为强势的,也正是这位身为右相的吕据。

    而吕据在说完了这些后,当下略微顿了顿,随即又望向了诸位大臣道:

    “诸位,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不妨再输送大量军马粮饷,随即如那汉武征大宛一般,主动出击,先攻灭其于泰西的大军,好示之以威仪!”

    “随后,再遣使者分别前往波斯和月氏,调停战事。”

    “届时,不妨还大夏之地于月氏,割花剌子模以结波斯,同时再于粟特一地设立都护府,屏护西域!”

    粟特,也就是后世的中亚一带,紧挨着大宛地区,由于其祖先原居住于祁连山下“昭武城”(即凉州张掖附近),故而在唐代被称之为昭武九姓,乃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节点。

    粟特人同样乃是月氏后裔,只不过当年月氏为匈奴所击破,其中一部分留下来臣服于匈奴,一部分南下去了大夏之地,最终建立了贵霜帝国,而另一部分则向西边迁徙,最终就成了粟特人的祖先。

    结果这两支月氏人分家不过三百年而已,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世仇,当贵霜帝国兴盛起来后,便主动入侵了粟特人,并且还视粟特人为异族,拒绝承认其月氏的身份。

    结果等到波斯大军入侵贵霜帝国之时,喜迎王师、造反最欢的那帮异族豪强之中,便有大量粟特人的身影。

    而粟特一地,既是丝路上的必经之地,又拥有着大量可耕种的绿洲,同时还盛产铁器和良马、骆驼等牲畜,故而对于燕朝来说,其战略价值却是相当的不一般!

    换而言之,拿下了粟特,非但能解决西域的边境安全问题,更是能解决西域驻军的后勤补给问题,同时,还能收获一处赋税重地!

    所以当了解到月氏王竟如此德行不堪,竟已经无法在粟特以及更北方的花剌子模地区建立有效统治后,吕据当即便提出了在粟特设立都护府的想法。

    而在诸位大臣们经过了讨论后,这个想法便已经确立了下来。

    毕竟,所谓征调大军、粮饷强行破敌,听起来固然是劳民伤财,可是他们眼下国库里却很有钱啊!

    再说了,此番花销固然不小,但等到掌握了粟特以后,光是通过对丝路上的行商征税,便可以在十几年内逐步将这笔成本收回来。

    更不提粟特一地还产盐、马、粮、铁,乃是真正的宝地,可以从根本上解决燕朝在西域的后勤问题,而且粟特人乃是月氏后裔,在语言习俗上也和西北的羌人类似,甚至其贵族姓氏也类似于中原,以曹、安、史、康、石、罗、白、米、何等为主,统治起来也不难。

    如历史上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和史思明两人,便都是粟特人后裔。

    故而对于诸位大臣们来说,却是无论如何都划得来的!

    只不过,虽然大的战略已订,可当大臣们开始商议究竟应该从哪里抽调兵力时,当下殿中,却又引发了一阵激烈的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