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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封尘第一次有意识起已经过去两年,这段时间她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她每天都能听到一个声音,冷漠而严谨,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今天,那个人又来了。“日期11月20日,生命特征一切正常,意识恢复程度90%。”男人冷漠的声音停下来,开始翻动纸张,安静一会耳边又传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走了吗?这样的步骤早就循环过无数遍,封尘心底知道是那个男人一直在照顾她,就像每天必做的工作,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按时准确的完成。
但今天不一样,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停在她身旁。“啵~”什么被拔掉的声音,封尘还在脑海里想象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人拿针狠狠刺进你的脊柱里,剧烈的痛苦使封尘挣扎起来,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冰冷的手术台上,刺眼的白炽灯打在女孩的脸上,旁边站着的瘦高男人看着痛苦挣扎的女孩,脸上扬起扭曲的笑容,常年僵着的脸皮不自然做出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啊!”封尘终于忍不住尖叫着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的灯光实在刺眼,她想抬手遮住光。可在她有动作前一只冰凉干燥的手已经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过一会“睁开吧,没事了。”男人说着又放下了手。
封尘眯了下眼睛,慢慢睁开,原本刺眼的白光已经换成护眼的暖光,但是眼前的人占据了她整个视线。略显苍白的皮肤,眼眶深陷,眼角还刻着几道深深的鱼尾纹,脸颊微凹,浅金色的头发整齐的梳向脑后,整个人瘦瘦高高就像营养不良的中年男人。
可让封尘惊异的是男人整个左脸的上半部分连同左眼完全机械化,两个状似眼球的机器探头取代了眼睛,没有面皮的遮挡光滑的金属表层反射的灯光晃晕了封尘的眼。
她张了张嘴有太多问题想问,但却不知从何说起。看到女孩坐在手术台上一脸防备迷茫的样子,男人弯下腰与她平视,抬起左手揉了揉封尘的脑袋,毫无章法的动作成功把女孩柔顺的长发揉成鸡窝头。
“莉莉丝,我是你的父亲,你生病了,病了很久,不用怕,爸爸已经治好你了。”封尘看着眼前自称是她“父亲”的人,抿抿唇沉默的低下了头。
这样的情况早在乔伊意料之中,他也只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见状乔伊起身把女孩抱下手术台,“我先带你去房间。”说完径直向前走去,留下满脸震惊的封尘呆在原地。
什么鬼!身上白色的防菌服,还有这副小女孩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被人救活的,而是魂穿了?难道刚才的男人真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走到门口的乔伊看到还停在后面的女孩,拧了拧眉,眉心沟壑又深了几道。只好折回去牵起女孩的小手,手掌相贴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真的为人父。但更多的还是不耐,早知道养孩子这么麻烦,当时就……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封尘乖乖地走在男人身边,打开门才发现这是在车库里改造成的小型手术室,七列货架整齐的排列着,上面放满了各种机械零件,手术工具,甚至还有有几个展示柜里放着金属臂,各种刷新认知的物品出现在封尘眼前,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来到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时她又看到车库一角用红布蒙上了某样东西,乔伊注意到她的视线,“这是一个疯子寄存在我这的。”说完拉着封尘从旁边的铁梯子爬上去,乔伊在前面拉开挡在头顶的封板,然后转身一手抱住封尘走了出去。
一路没停,直接上了二楼,楼梯口对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玻璃门,左右两边各有两扇门,墙上贴着美式田园风的壁纸。乔伊继续往前走,在右边第一扇门停下,放下怀中抱着的女孩,把她的手轻轻放在面前的门把上,蹲下看着她说道,“这是爸爸为你准备的房间,就由你亲自打开。”说完起身走到一旁,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封尘抬头看了看乔伊,用力拉开了门,走进去。灯光随着门的开启调适出最适宜的亮度,面前是一整面透明玻璃代替了墙壁,书桌和床就靠着玻璃,中间被一排小书架隔开,房间的左边放了一排柜子,高低不等。
整个房间的色调呈白,蓝两色,简约温馨。封尘内心暗暗高兴,还好没给她整个粉嫩公主风的,不然她宁愿和那些机械零件住地下车库。还没完,乔伊拉着她往里走,这房间里有个淋浴室,里面的尺寸全是按照她的体型量身打造。看到这些封尘有点感动,看起来冷漠的他或许真是个细心的好父亲,但她却已不是他的女儿。
带封尘坐到床边,乔伊双手捧起女孩的脸,“莉莉丝,你是这个世界给我最好的礼物,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在这个……世界。”说完轻轻亲吻女孩的额头,男人下巴上的胡茬刺的她微微有些痒。
乔伊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项链,银质链条上吊着一个小型吊坠,黑色的金属丝线缠绕成一个镂空菱形,中间似有蓝光闪烁,莉莉丝(此后把封尘改叫莉莉丝)把吊坠拿到眼前往里看去,有颗小小的蓝色晶体悬浮在吊坠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我给你带上。”乔伊从莉莉丝的手中取回项链为她带上,小小的吊坠垂在女孩精致的锁骨中央,“早点休息,明早我再给你做次检查。”乔伊关上门前又回头嘱咐一句,“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有事随时来找我。”
房门关闭,又剩下莉莉丝一人。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每每回想起生前经历的人与事在她脑海中就像一场梦,分不清虚实真假。
穿着乔伊为她准备好的蓝色小拖鞋,来到玻璃墙边,好奇的看向外面的世界。
夜空像是黑掉的显示屏,城市就是闪烁的源代码。色彩斑斓的霓虹灯牌彻夜闪亮,火辣女郎的全息投影穿梭在摩天大楼之间,不时有车辆从半空飞驰而过。和记忆中繁华美丽的夜景不同,这个更像是从某款游戏中跳脱出来的世界,大胆艳丽的色彩,各种赛博朋克元素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赶紧睡觉,这样时间会过得比较快。莉莉丝跑到淋浴间洗漱,抬头看到镜子里的女孩,有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微尖的下巴,两颊还带着婴儿肥。眼窝微深,鼻子挺翘,丰润的双唇泛着粉红的颜色,有着类似西方人的精致五官,但脸部线条却又带着东方人的柔美,和生前的自己有几分相似。目前看来,是个可爱美丽又特别的姑娘,至于以后会不会长残就不得而知。
打量完自己,莉莉丝低头十分嫌弃的脱下身上的防菌服,冲完澡,换上一件柔软的白色棉纺睡裙舒服的躺在床上。想起之前的景象,莉莉丝十分期待明天的到来,这会是一个与地球完全不同的世界,她血液里压抑的疯狂与冒险终将在这里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