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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这玩意叫川菜?”党子山撇了撇嘴:“川菜里有北京烤鸭?”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陆喻翻了个白眼:“我管所有辣口都叫川菜。”
因为长时间和播音表演的学生一起集训,他们的饭菜实在太过清汤寡水,油都舍不得多放一点,在陆喻觉得自己再不吃肉就会脑壳发昏的时候,他发现了这家餐厅,川湘京菜都有,几乎满足了陆喻所有的饮食癖好,陆喻果断在这里办了卡,并且退掉了机构的中午饭,在他看来,人是肉食动物,米饭也只是辅料。
“你想吃点啥,随便点吧。”陆喻把菜单递给程缨。
“我感觉已经吃不完了。”程缨翻着菜单,抬起头说道。
“你吃午饭还是吃席呢?”党子山拆开一双筷子,把筷子尖在茶水里蘸了蘸。
“让人家点一个,大家都吃呢。”陆喻靠在沙发上,对程缨说道:“再加一份蛋炒饭,差点忘了。”
蛋炒饭是陆喻去哪都会点的必点菜,他吃过很多家地方的蛋炒饭,上到五星级酒店下到烤肉摊,去哪都会点一份,西安的蛋炒饭就没有陆喻没尝过的味。
“我看你是诚心不想让我通过考试。”程缨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我们干嘛要成为别人期待的样子呢?”陆喻喝了口茶:“你多吃点,说不定老师就喜欢脸上有点肉的播音生。”
“良哥要知道中午你带我俩吃北京烤鸭,四川冒菜,油爆大虾,糖醋里脊,狮子头。”党子山喝了口啤酒:“他绝对会干死你。”
“这勇闯天涯可不是我点的。”陆喻拿起一张饼给自己卷上了不少冒着油光的鸭皮。
一顿饭吃的关系也逐渐熟络,似乎餐桌文化纳入中国新传统文化不是没有理由,在这个时代一顿饭就可以让人从陌生人变成亲兄弟。
陆喻自然没有傻到去给程缨夹菜,不少男生总是喜欢给有那么点意思的女生夹菜,可当你油腻腻的筷子伸到别人的盘子里,基本没有几个人有食欲。
“打包吗?”程缨看着已经买完单的陆喻,指了指旁边几乎只吃了一半的菜。陆喻的风格就是浪费,很浪费,总是喜欢像满汉全席一样整出夸张的排场,最后却只能惨淡收场,按他自己的话说,这叫看着高兴。
“不打包。”陆喻摇了摇头:“不能让良哥知道我带你们吃北京烤鸭油爆大虾狮子头糖醋里脊。”
“噗嗤。”程缨忍不住掩嘴窃笑。
陆喻怔了怔,程缨的笑容很好看,比她礼貌式假笑好看了不少。
“走喽,回去睡觉。”党子山伸个懒腰:“良哥他们下午有课,估计没心情管咱仨。去黑匣子睡觉算了。”
程缨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陆喻:“我还真以为你像别人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怕。”
“谁说的,我怕很多东西。”陆喻走在程缨身旁:“怕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人活的安静就像死了一样。”
“这大热天可不是个聊人生的好时候。”程缨笑了笑,撑开了太阳伞。
太阳很毒,忽然一个男生急匆匆的冲到一个女生面前,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跑了许久,差点没刹住车,陆喻和程缨同时回过头,看来是一个女生站在屋檐下躲太阳等她的男朋友。
陆喻轻飘飘的说道:“屋檐下不只有低头的人,或许还有等待的灵魂。”
程缨扭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往前走着。
“你真酸。”党子山拍了拍陆喻的肩膀:“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在哪?”
“你今天...”党子山脱口而出:“好骚。”
陆喻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说句实话,你现在就像孔雀开屏。”党子山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说句实话我不知道你往哪边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开?”
“这么热的天气你少说两句还能保持点水分。”
说句实话陆喻也觉得自己今天骚的不行,就好像旧时的勾栏漏着胸的牛郎,不知为什么,一靠近程缨,自己心里就会生出很多感慨,好像自己就像一个海滩,迫不及待的想把程缨吞没,让她知道自己的广阔,可人家不仅会游泳,还带了救生圈。
学生一个挨一个走进了机构,炎热的夏日炙烤的每个人都很困乏。
“你瞅他们一个个跟霜打了茄子似的,饿得面黄肌瘦,一会还要不要命的练声音。”党子山摩挲着下巴:“不说还以为是传销窝点。”
“欢迎你误入这片狼藉的森林。”陆喻笑道:“规则就是为了不被打手板去拼命。”
打手板这种古老的惩罚方式,或许只有在艺考机构才能见到了,机构的规则非常人性化,学生和老师一起挨打,你疼我也疼,在板子底下,没有回答不了的问题。
“还挺怀念。”党子山伸了个懒腰。
“不被挨打不习惯?”陆喻摊开手:“我给你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天天拷打你”
“党子山。”李良的声音在他们头上响起:“上来。”
“大汉来了。”陆喻轻笑道。
“你真是死王八炖汤憋一肚子坏水”党子山骂道:“来了哥,哥我来了。”
“你这谄媚程度,西厂的俸禄没少领吧。”陆喻走向录音室:“睡觉去了。”
录音室里黑着灯,陆喻打了个哈欠,推开门。
黑暗里好像有个东西,他打开手机。
女人躺在沙发上,还盖着个小被子。
“姐?”陆喻试探道:“上课了上课了。”
张梓琪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啊?上课了?”
“对上课了,你该上课了,学生都进教室了。”
陆喻在她对面坐下。
张梓琪揉了揉头发,看了眼手机,几乎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
“真上课了。”
她快速的整理了下头发,陆喻已经双手抱臂靠在沙发上,眼睛眯了起来。
“来来来你跟我一起”张梓琪揪了揪陆喻的衣服。
“良哥给你发工资还是给我发?”陆喻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帮你上课?”
“对,你来帮我上课。”张梓琪笑道:“你给他们说说你考试的经验。”
“我有什么经验?我连考试都被取消了”陆喻抬头道。
或许是灯光太暗,张梓琪没有看见陆喻的眼神,那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个孤独游弋百年的亡魂,在熙熙攘攘的光里,遮住扭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