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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璧揽着青书一溜烟儿地飞得不见了踪影, 自然是担心那位郡主又出些什么幺蛾子了。
回到客栈后和明教中人打了个招呼,卫璧便心急火燎地把“貌似饱受摧残”了的青书拉到房间里疗伤去了。
卫璧小心翼翼地帮青书敷药解毒, 大概在他眼里青书腿上这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比人家全身骨头都碎了的殷六侠还严重,看着卫璧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青书心里的那点儿小火苗也就那样熄灭了……看来他们之间的默契还需要好好培养,这默契不够……也不能全怪卫大教主不是?
处理好青书的伤势,卫璧这才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关心地问道:“青书你感觉怎么样?”
青书淡淡笑道:“不过是小伤而已,大哥不用这样紧张。”
卫璧一脸郁郁地说道:“怎么会是小伤?都能看见骨头了……总算还是拿到了解药,不然可麻烦了……”说着卫璧忽然疑惑地问道:“青书你是怎会知道那赵姑娘是绍敏郡主的?”
青书微微眯眼说道:“那赵姑娘的手下把我困在山庄内时,我发觉那间房里有几件珍贵的摆设, 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细细思量一番,倒是汝阳王最有可能。一来汝阳王总领扑灭义军之事,身边高手众多,能得到玄冥二老这样的异人相助便也不足为奇了;二来曾听闻绍敏郡主聪慧果敢, 极受宠爱……我也不过是猜测一二, 误打误撞而已。”
卫璧一脸赞赏地说道:“青书果然心思缜密,如此这般便让我们占了上风,拿到了解药和黑玉断续膏。”说着顿了顿,又奇道:“可那黑玉断续膏你又是从何得知?”
青书微微一笑说道:“大哥忘了吗?胡青牛的医经之中有言,‘西域有一路外家武功,疑是少林旁支,手法极其怪异, 断人肢骨,无药可治,仅其本门秘药黑玉断续膏可救,然此膏如何配制,却其方不传。’大哥之前让我也去看看医经,可那些医理于我实在难懂,唯有这类的奇闻异事倒是记了不少。当时那阿三曾想要折断我的四肢,我便想起这黑玉断续膏来,看来六叔也是给他们伤的,这药刚好能帮到六叔。”
卫璧一听,立刻就不淡定了,怒声说道:“那什么阿三的竟然敢……哼……可恶,下次非要让他付出代价不可……”说着又担忧地说道:“那青书是怎样幸免于难的?”
青书悠悠说道:“大哥,我总也算是熟读兵法之辈,又怎会连些许莽夫也诓不住?说起来要不是大哥你不信我能自己脱险去拉了我一下,也不至于……”说着青书似笑非笑地看着卫璧说道:“倒是大哥你和那位貌比娇花的郡主孤男寡女共处暗室……”
卫璧面色一窒,窘迫道:“青书……那是绝对没有的事……”
青书笑眯眯地说道:“噢?可我看那位郡主脸颊微红,看向大哥的眼神也是含羞带涩的,却不知大哥是如何脱困的?”
卫璧支支吾吾了半天,心下觉得那碧海潮生曲的功效实在是……不怎么好说出口……更重要的是,他面对青书的时候,就似乎连谎话也说不出来或是不愿意说了。
青书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淡淡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哥,就是真与她有了什么,到时候一并要了便是,以大哥之能,多几个女人又能怎的。”
卫璧脸色一变,肃然说道:“青书,我真没那样的想法。”
青书看卫璧严肃了起来,也没太在意的样子,只淡笑说道:“大哥真的不用太过介怀,蒙元郡主的身份又如何?新君纳前朝贵女之事大有先例,至少我是绝对支持大哥的。”
卫璧语气有些不对劲地说道:“青书你……怎会这样想?我从来便没有过什么三妻四妾的想法……只要一人足矣……”
青书略带疑惑地看着卫璧,浅笑说道:“大哥说笑了,大哥与我又怎会一样?莫说三妻四妾,便是三宫六院也属正常,青书才是一生只要一人足矣……”
强行克制住表情并留下一句话让青书好好休息养伤之后,卫璧就失魂落魄地踉跄而去了——他只觉得他那颗向来算是比较坚韧的心都碎成粉末随风飘散了……
卫璧不禁心下愤愤地想到,都怪赵敏……全是她的错,什么孤男寡女共处暗室,什么脸颊微红含羞带涩……真是,真是太可恶了!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周芷若更可恶一点儿——卫璧又酸涩又愤恨又难过地想到,青书所说的那个“一生只要一人”,恐怕就是周芷若吧……
卫璧真是难过极了,他先是无精打采地在杨不悔泛着泪光的双眼的注视下给殷六侠用上了黑玉断续膏,然后又无精打采地领着众人启程上路,往武当山这一路上,卫璧都是无精打采的——即使他表面上看起来精神奕奕,其实他心里可真是,怎一个萧瑟了得。
因顾及两个伤员,这一队人马在路上走得颇慢,自然而然,很快两个伤员就只剩下一个了,这赶路的速度也就提升了。他们这队人有车有马,一路之上都扮作商队,之前青书因受了伤,一直与殷六侠杨不悔一起坐马车。总算是伤好了,青书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地出车骑马了——这打扰人家两位那什么,可不是很不合适嘛……
然而奇怪的是,之前卫璧总会巴巴地跑上来黏着青书,简直都恨不得共乘一骑了。可这次卫璧却依旧一个人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也不来黏着青书了。
开始几天青书还没觉得怎样,可眼见着卫璧整天不是看着他发呆走神,就是一个人伤心落寞,不禁想着这个玩笑莫不是开得有点儿大了,一开始青书只是想转移话题,顺便为了上次卫璧帮倒忙的事给他添点儿堵而已……可眼看这都快到武当山了,卫大教主整的这一个“断肠人”的形象那怎么行,到时候岂不是撑不起场子了。
于是青书策马向前几步,与卫璧并行。侧头关切地问道:“大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近几日倒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卫璧颇有些勉强地笑笑说道:“没什么,就是……大概是有些倦吧……”
青书一脸严肃地说道:“大哥,这样可不行,不然今日我们还是早些入镇休息吧,我总觉得武当山上不会平静,我们还得养精蓄锐才是。”
“嗯?”卫璧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说道:“青书你是说,你觉得武当山上会发生些意料之外的事?”
“不错,”青书点头说道:“我感觉那绍敏郡主不会轻易罢休,她明显是想把武林大势力一网打尽,又怎会放过武当?所以我真是担心……”说着青书顿了顿,看向卫璧淡笑着说道:“说起来,到时候要是真遇到了她,大哥你可不能偏向她呀……”
卫璧面色微变地说道:“我自然不会……我……”
“那是当然的,”青书微微一笑打断卫璧的话,接口道:“大哥,我还不了解你嘛,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哥又怎会为一个蒙古郡主坏了我们兄弟情义?”
卫璧不禁连连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她怎么能和你相比……”说到这儿卫璧忽而一顿,连忙改口说道:“不是,我是说,我和她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青书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说着便看向青书,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青书却是依旧浅浅地笑着说道:“大哥对我而言也是最重要的……”说着认真地看着卫璧说道:“一直都是。”
卫璧心下一跳,忽而有种冲动想明明白白地把心中的爱意说出来,再问一问,心上的那个人,他又是怎么想的?
可这时青书却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道:“大哥,前面便到镇上了,今晚就在那儿歇下吧,也不急着赶路了。”
卫璧“嗯”了一声,便把将要到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了下去,心下有些叹息,却也没有之前那么伤心颓丧了——至少青书都说了嘛,他才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希望,真能一直如是吧……
这一日他们已经离武当山很近了,正走在山间小道上。便在此时,忽有两个人拦路,手中均执钢杖。当先开路的韦一笑喝道:“让开!”马鞭拦腰卷去,纵马便冲。一人举杖挡开马鞭,另一名汉子唿哨一声,左手一扬。韦一笑的坐骑因此受惊,瞬时立了起来。便在此时,树丛中又窜出四个黑衣汉子,看各人身法竟都是高手。
卫璧见此状况神色一凝,纵马向前的同时清啸一声,顿时林中一直随行潜伏的的锐金旗和烈火旗旗众纷纷按阵而出,将来敌围在中央。
青书控马追上卫璧,扬声说道:“大哥,恐怕武当危矣,不若我俩先行赶去?”
卫璧微微颔首,随即高声喝令道:“锐金旗杀敌无赦,烈火旗护持马车随后,韦蝠王随我速走!”
锐金旗教众每人一套弓箭、一杆长标枪、一把短飞斧,对敌之时百发百中,可组成刀枪箭网,围敌杀之。得令之后,锐金旗立时布阵包围敌人,锐光铺天盖地而去,不多时地上便只剩下一片碎肉了。
烈火旗护持马车慢行,韦一笑则是立时突围而出,策马赶上卫璧和青书二人,三匹马飞速疾行,往武当山而去。
三人驰马过一山口之时,卫璧余光扫见有亮光一闪,心下一惊,大喝道:“小心!”而后策马一跃避过飞刀。
青书反应极快,夹马腹一偏马头,那飞刀便从侧面飞空而去。
韦一笑收势不及,快马与刀光相撞,竟是直接便将那马头给斩了下来,热血四溅——韦一笑身影闪现几下,直往飞刀来处扑去,不多时便抓回了一个黑衣汉子,腰上还挂着几把飞刀。
卫璧心知那人绝不会透露任何消息,而他本身就不需要什么消息,是而直接重掌一击,那人当即毙命。卫璧肃然说道:“辛苦韦蝠王施展轻功赶往武当。”
韦一笑一声“得令”还在耳边,人影却早已飘渺无踪了。
说起来韦一笑的轻功比马要快得多了,但卫璧和青书担心在路上消耗过多内力到时于对敌无益,故而继续策马疾行。
却说此时在武当山上,后山竹林深处,张三丰闭关静修的小院,武当几名三代弟子簇拥着一个身穿袈裟的僧人一齐而至,俞岱岩则是坐着软椅由道童抬着引路。方到地头,还未开口求见,忽听得隔门传出张三丰苍老的声音道:“少林派哪一位高僧光临寒居,老道未克远迎,还请恕罪。”
“吱呀”一声,竹门推开,张三丰已缓步而出。张三丰此时虽然红光满面,但须眉俱白,比之当年却是老了许多了。人生不过匆匆百余年间,纵是顶尖高手,也难以逆天抗命。
那自称空相的僧人双手合十说道:“小僧少林空相,参见武当前辈张真人。”
张三丰合十还礼,道:“不敢,大师不必多礼,请进来说话。”几个三代弟子不敢擅专,便在院外等候,只两个道童抬着俞岱岩一同入内。
空相才进了小院,便大哭道:“张真人,少林派惨遭千年未遇之浩劫,本派自方丈空闻师兄以下,或殉寺战死,或力屈被擒,仅小僧一个拚死逃脱。魔教大队人众已向武当而来,今日中原武林存亡荣辱,全系于张真人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