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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附体在你身上的灵魂吗?”鬼脸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深深的忌惮:“你是怎么把他弄进来的!”
王川没有回话。
他提起手中的白绸带,挂在了空中。
空中并没有可供绸带悬挂的房梁,也没有钉子之类的突出物。
但白绸带就那么,牢牢地固定好了。
鬼脸作为“至高”的一部分,自然见多识广。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在自己的独有空间中,施展这种神通的灵魂。
“难道,你也接触到‘至高’的领域?”他死死地盯着王川,周遭的黑暗之中,涌现出一团又一团温度极高的火焰。
鬼脸的心里,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先前王川的虚以委蛇,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吗?他将那些火焰,召唤到了身边,缓缓围绕着自己流转,护住自己的核心。
如果只是寻常的力量,他绝不会如此忌惮。
但能在自己的领域之内,施展神通……那必然是跟自己平级,甚至远胜于自己的力量!
绸带在空中,缓缓飘扬起来。
固定着它的那个点,开始前移,向着鬼脸的方向逼近。
鬼脸身周的火焰,紧张地弹跳着。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在一个少年的识海中,被逼成这副模样。
不知何时,白绸带已经贴住了他身周的火焰。
这黑色的烈焰,乃是鬼脸的本命火焰,也是铸造这牢笼的根本之物——无形无质,困锁神魂,视练气士的本身意志于无物。
但这一次,这些火焰没能奈何白绸带。
这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绸带上,附带着一种令人从骨子里感到冰冷的气息。
鬼脸没有骨头,但他从自己火焰骤然缩小,化作瑟瑟发抖的小火苗就能感受到,什么叫做阴沟里翻船的绝望。
“居然,真奈何不了你吗?”他正欲抽身而退,使用火焰去灼烧周遭的识海时,却骤然发现,自己的背后,也同样出现了先前的森冷气息。
他一扭头,发现自己的身后,早已不是什么漆黑如墨的黑房间。
而是一座灰色的,像时黑白照片一样的花园。
鬼脸眼中腾烧的火焰,跳动得格外起劲。
“不可能……”他掉转过头:“你究竟做了什么?”
白绸带静静地飘在空中。
但王川的身影,却早已鸿飞冥冥。
“怎么连人也……”鬼脸的面庞上,出现了不可抑制的惊骇之色。
诡异的白绸带,意外消失的半个领域,还有那灰色的,令人感受不到任何生机的花园,会是王川原先那静悄悄的识海?
这简直就是噩梦!
正欲有所动作,鬼脸的表面上,忽然传来一阵收缩的质感。
因为白绸带已经勒紧了他的外围。
“破!”鬼脸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慌张,几分的色厉内茬。
无数强大的火焰飘飞,将灰色的花丛点燃。
但在化为灰烬之后,这处花树,又缓缓恢复了原状,连落在地上,被风吹起的烟尘,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彻底消失不见。
一只纤纤细手,扯过了绑住鬼脸的白绸带。
鬼脸一个劲的挣扎,却没有半点的效果。
他甚至连动弹都做不到。
“投到井里去吧。”一个幽幽的声音,传入了鬼脸的耳朵里。
井?鬼脸摇晃着,抖动着,被那双手扭转了过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抓住自己的那双手,究竟有个怎样的主人。
同理,远处那轻声呼唤投井的女人,也同样没有见面的机会。
“我可是至高的一部分,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鬼脸声嘶力竭地吼着:“你们,你们会后悔的!”
没人回答他的话。
在他面前的,只有那口深深的,似乎早已没了水源的枯井。
“落入井去,一了百了。”那个幽幽的女子声音,再度响起。
他的灵魂之躯,便随着那绸带的松开,被投落井中。
无力地扭转方向,鬼脸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那强盛的火焰,在落入冰寒的井内时,彻底陷入了哑火状态。
他只想知道,把自己这等存在,随意投入井中的,究竟是谁。
纤手的主人,依旧站在那井沿上。
可鬼脸看不清她的脸庞。
只有一点朱唇,令人难忘。
……
王川眯缝着眼。
他的身躯上,传来近乎龟裂的疼痛,尤其是肺部的那几根肋骨,总给人一种已经粉碎的痛苦。
至于内部的脏腑……他试着动了动灵力,一股钻心的疼痛,直接逼得他整个人弓了起来。
“痛!”他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近乎扭曲的神情。
“别动!”一个带着些稚嫩的女声,在他的耳畔响起:“千万别动,盘爷爷说了,像你这样的身体,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要是多动一下,恐怕会直接给送到阎王爷府上了!”
王川闻言,全身的肌肉,顿时松弛下来。
他是修行者,还是筑基期的八品修士……就算处于急剧的疼痛之中,也不至于丧失所有的运动能力。
只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能不能恢复,是个大问题。
“盘爷爷,盘爷爷!”坐在他窗前的少女,冲出门外,呼喊着:“快来!那外乡人他醒了!”
听这个口音,不像是南瞻这一边的啊……王川躺在床上,看着柴禾搭起的茅房天顶,还有门外传来的,一阵浓厚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气味,猜测这是一处偏僻的乡村。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青女,我不是告诉过你,遇事需冷静吗?”一个磁性的,稍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异乡人,你感觉如何?”
“我感觉,五内俱焚。”王川说了实话。
“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身躯,究竟是如何保住的小命。”一个老人的面孔,伸到了王川的眼前:“只能慨叹,生命的顽强与坚韧。”
王川的记忆,瞬间闪回到了那深邃的黑暗,还有极大的水压中。
“这里是哪?”他展开了哲学发问:“你们只见到了我一个人吗?”
“这里是香茅村。”盘老的眼神慈和:“你是我们从河边捡回来的,这几日不知怎么,上游的山谷里发了大水,冲垮了先前筑好的大坝。”
“而你,是我们在潮水退去后。”
“捞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