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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倒,杀不死。”古龙之主的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渐渐愈合。
能够轻易撕裂空间的裂痕,在他的身体上,只存在了不到四个呼吸的时间……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在被击中的时候,都进入了一个古怪的状态之中。
“那一剑,就好像砍在了这片大地上一样。”帝君看着自己手中的仙剑。
明明没有任何的豁口,也依旧锋利无比……但他好像忽然没了自信。
眼前的古龙之主,在经历了自己等人那搏命一般的袭击之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
好像变得更加强大了。
龙爪划破空域,重重地砸到了帝君的肩膀上。
“噗。”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溅而出,在空中化作无数的光点。
“没办法闪避。”他喃喃着,转头望向自己的肩膀。
遁甲宗的地仙境大符甲,在先前那随意的拍击之中,就已经破碎开来。
摘星阁顶,那位遁甲宗的地仙口喷鲜血,身上的神光也暗淡了许多。
“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强大得有些超乎想象……但没想过会这么强。”他半跪在地上,全身各处都出现了严重的伤口。
“治疗。”余楚佩站在他的身后,随手给他递上了一枚丹药。
“谢谢。”遁甲宗的地仙接过丹药,迅速服下,那如同金纸的面色,才多出了一抹殷红。
“我们的伤害,被他完全躲过去了。”项凡心站到了余楚佩的身旁:“很奇怪,明明已经击中了他的灵魂,甚至已经用那种极恶的念头,腐蚀了他的意志。”
“但为什么,他还站在那里。”
古龙之主张开翅膀,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是不是很奇怪?”他看着帝君半塌下去的肩膀:“是不是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就好像是,睡了很久很久,起床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昨晚扭了脖子?”他的声音很是刺耳,单单是落到耳朵里,就叫人有种作呕的恶感。
“还好吧,朕平日也需要对妃子们雨露均沾,这种感觉也经常遇见。”帝君整理了一下衣袍,脑后那轮红日,瞬间爆发出绚丽的光芒。
与那轰击而至的龙吐息撞在一起,再度点燃了这片天空。
此时,天上已经没有云层了。
即使是最普通的民众,也能够看见,坐在皇位上足足五百年的帝君,正跟一条夭矫的巨龙,正面决战。
支持的呼喊声,和某些隐藏在深处的咒骂,从地下升腾起来。
“看来,你也不是特别得人心嘛。”古龙之主的领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包围了帝君:“你看,除了骂我这条巨龙以外,还有人在诅咒你不得好死,就连这个国度都要落到他人的手中。”
“我知道。”帝君点了点头:“人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满意,所以我一直不是很在乎这些残存在民间的,恨不得我死的人们。”
“他们可是想你死,想要这个国度被毁灭……你居然不在意?”古龙之主的话,只有帝君能够听见。
他自诩真正的神明,就连摘星阁顶的地仙们都看不上眼,更不要说底下的那些凡人。
他觉得,这些人根本没有资格听到自己的声音。
比蝼蚁还不如。
“因为我是这个国度的帝皇,所以就得要有这样的胸襟。”帝君张开手,任由那些龙吐息轰击在自己的领域上,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身为王者,必须要守卫治下的人民……无论他们对自己是否满意。”
“也就是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的内心,感到安宁。”古龙之主领会了帝君的意思:“所以,你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冒着身死道消的威胁,以半残的躯体,跟我决斗吗?”
“半残的躯体?”帝君哈哈大笑:“这也算不上半残。”
“有手有脚,肢体和精神都完整,怎么能称得上残疾?”
古龙之主摇了摇头。
“你的力量,有大半都依托于那道玉像……原先我还在想着,要如何将那玉像击破,才能取走你的性命。”他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有机会见识到处在战力巅峰的你了。”
“你也可以选择,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战力巅峰。”帝君眯起眼睛。
“可以啊。”古龙之主轻松应下:“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帝君先是错愕了片刻,然后环视四周。
他们身处于万丈之上的高空,视线相当广阔……而且修行者的神识,也能够起到相当于雷达的作用。
“感受到了吗?”古龙之主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落寞的味道:“如果我的估算没有错误,你应该是能挡下这一招的。”
摘星阁顶的众人,也在帝君之后,察觉到了古龙之主的法门。
皇都身居内陆,距离东海还有足足千里之遥……但他们却惊骇的发现,在皇都的外围,千里高的巨浪,在向着皇都高歌猛进。
西方的飓风,裹挟着厚厚的沙尘,速度之快,甚至能够轻易将其中的人畜磨成粉末。
北方降下冰雪,随即凝结成了冰川。
只有南方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
“我给你机会。”古龙之主看着帝君:“放弃这座皇都,我允许你们练气士一族,继续拥有南方的土地。”
“这是在羞辱我吗?”帝君面露怒色。
“不,我是要给魔宗,留下一些压力。”古龙之主笑道:“如果彻底将你们毁灭,我们魔宗在未来,恐怕会陷入疯狂的内耗之中……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些战斗欲过剩的武士们,在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之后,会对自己人挥动多凶狠的屠刀。”
“原来,你是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吗?”帝君终于明白,为什么古龙之主,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在三千年前,魔宗曾经出现过一个极盛的时期。
那个时候,恰好是中原练气士青黄不接的时候,魔宗甚至直接打下了整片中原的土地,只剩下今日南瞻那段地界,供给练气士们苟延残喘。
甚至,还有很多看不到希望的练气士们,直接出海,去往那些荒无人烟的海岛,不再回归这片大陆。
但最后,魔宗统治中原的时间,没有超过两百年。
他们疯狂的内斗,甚至连那两位接近天仙的魔宗强者,都在那场战争中,陨落得一干二净。
“我们就不是一个,适合创造的修士群体。”古龙之主的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味道:“我们需要对你们保持绝对的优势,但又不能让你们失去希望。”
“这样,你们就会拼尽全力地努力,去创造更多的修行法门,企图成长到能够夺回中原土地的层次……然后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新鲜的,可供后辈们锻炼的战场。”他哈哈大笑着,看着帝君越发难看的脸色:“没事的,选择这条路,你应该能活下去。”
“但这也是我对你的限制。”他的阳谋令人难以反抗:“只要你今天离开了,你的修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寸进。”
“我知道,你修行的是气运之力,但你做了多年的天下共主,身上的气运有多少是因为这个身份,才能聚集在你身上的?”他笑起来,声音依旧刺耳:“而且,你这位不败的王者,在经历了惨痛的失败之后,才能不能有今天的心境?”
“我不会走的。”帝君摇了摇头。
他甚至没有试图,用自己的话术拖延时间,而是径直拒绝了古龙之主。
“那也无所谓,我已经计算好了。”古龙之主笑了笑,翅膀几下翻腾,升入了更高的空中:“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为了保护自己治下的子民,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或者在你重伤垂死的时候,带走你的生命。”
“真是狠毒啊……”帝君看着下方的摘星阁众人。
“让他们去也没用。”古龙之主招了招手。
十数位魔宗地仙,出现在他的身侧。
“这里就是决战的地方了,无论如何,你们都离不开这个战场……而你把那些地仙们的力量都借了过来,他们又还能剩下几层修为?”
“为了与我抗衡,你已经把自己最大的人数优势,消磨殆尽了啊。”
帝君的牙咬得咯咯直响。
“我知道,你们未曾放弃的理由,是那个小子。”古龙之主看着摘星阁顶。
那里已经爆发了乱战,黑白两色的光芒,撕裂那片空间。
这应该是这数百年来,爆发过的最恐怖的地仙之战。
他们甚至直接撕裂了空间,制造了一片巨型的空之场域。
“去吧。”古龙之主揶揄道:“再不去,你治下的那些人们,无论是拥护你的,还是厌憎你的,都会在这天灾下化为不完整的尸骨。”
帝君咬了咬牙,往下坠落。
他的身体逐渐缩小,身上的力量也有返还的意思。
一道吐息从天而降,直接砸落在他的脊背上。
“虽然召唤天灾,多少会让我虚弱些,但毕竟不是你能够抗衡的存在。”古龙之主看着帝君的头颅:“小心点,如果你要把这些力量还给他们。”
“我会直接轰碎你那颗头。”
……
空无,浩瀚。
王川站在这颗星球的表面上,开始调动自己的想象力。
如何才能轻易的用自己已有的力量,在叠加起来之后,毁灭一颗星球?
这是他在思考的问题。
“目前已知的信息是,即使域外天魔有很多很多的地仙,和相当强大的存在,也依旧没办法突破这颗星球的阻挡,取走他们需要的‘世界之心’。”
“那么,如果单纯用修为硬怼,肯定是没办法摧毁这颗星球的。”
这玩意,可是比前世的地球,还要大了好几倍。
镜面之花?他心念一动,手中就多出了数十朵漂亮的小花。
在这些日子之中,他的修为和技能,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即使镜面之花依旧只能做到二维平面的切割,但却也精致了许多。
至少,一朵话里,能有好几个重楼了。
“用这镜面之花,把这颗星球切碎?”他想了想之后,又不住地摇头。
先不说引力问题,就算自己的镜面之花相当恐怖,数量也多如牛毛,却依旧没办法沿着这巨大的球体,形成一个完整的切割面。
“说什么爆星爆星,听起来很简单。”他回想起前世看过的龙珠:“可我又没有那么浑厚的力量,到底要怎么才能毁灭一颗星球?”
他的眼中,那些星球的生灭,纷纷扬扬地散落。
但那都是自然规律。
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却撼动这大宇宙间的自然规律……即使是拥有传承神通的情况下,他距离这种力量,也实在是太遥远了。
如果真有利用自然规律的力量,他也用不着在这里想破脑袋。
直接出去,堂堂正正地把古龙之主身上的所有物质和精神,分解掉了便是。
说到分解,他想了想,分解一颗星球,又需要怎样的条件呢?
温度足够高,达到洛希极限,又或者是……经过特别长的时间。
特别长的时间。
特别长……
时间……
他的脑海中,那些星河生灭,忽然之间就活了过来。
毁灭一颗星球,最经常的,最普遍发生的情况……就是时间到了。
时间能够摧折一切,包括存在了无数年的星辰,不世出的强者,在这种力量面前,甚至撑不过半个时间的刻度。
他伸出手。
从远古传承至今的力量,灌注在他的体内。
一座时钟,落在他的手边。
……
冰川崩塌下来。
“为什么,驱动不了?”老人的手臂,被坠落的冰棱折断,却依旧顽强地扶着城墙边上的机关裂口。
明明应该能驱动的才对。他顶着昏花的老眼,回忆起年轻时听过的传说。
只要能驱动那机关城墙,这座城池,就会重新变回那永不陷落的皇都。
“动啊!”他使劲地掰扯着那道机关齿轮。
冰棱又开始坠落了。
老人抬起头,那尖锐的冰棱,距离他的头顶,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他甚至听到了那尖锐的风声。
但是……
这冰棱始终没有坠落到他的头顶。
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不知从哪里走出,随手拨开了那几道冰棱。
“不用再依赖这机关了。”他昂起头,望向空中那夭矫的巨龙。
“我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