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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红着脸嗫嚅着:“我……我想陪你一起去!”
“不行!”方雨想也没想的拒绝。
阿杰的脸胀得更红,窘迫又局促不安的搓着双手。忽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抬眼看向方雨,认真的说道:“让我陪你一起去吧,你这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你别担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添乱的,只要把你安全的送到家门口,我立马就走!”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方雨怎么还拒绝得了呢?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走吧!”
等到这一趟回来,恐怕自己欠阿杰的是怎么还都还不清的了!
阿杰陪着方雨上了去Q城的长途汽车,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着。
既然答应了让阿杰陪同,方雨便也不再纠结,只是,阿杰这般细心周到的忙前忙后的样子,让她心里隐隐的产生了一些不安。
貌似阿杰对自己关心的太过了!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很快又被对母亲病情的担忧所覆盖,方雨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脑海里全是小时候的模样。
她出生在一个小山村,上头有两个哥哥,自己是最小的女儿,按说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可惜偏偏相反,在这个落后的小村,有严重的重男轻女的风俗,父母从来都是只偏心两个哥哥,村里的男孩子们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欺负她,她是在跟一帮男孩子干架当中长大的,所以才会养成她假小子一般的性格。
印象中,父亲脾气暴躁,一手遮天,母亲性格柔婉,懦弱善良,虽然一味的偏心哥哥,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啊!
以前或许对父母会有所怨恨,但是自己也怀了孩子之后,方雨心底的那些怨念一点点的散去了,在听到母亲不行的瞬间,她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心脏被划开的痛!
那样的慌乱而无助!
幸好还有阿杰在身边支撑着,让她依靠着!
长途班车开了三个小时才到Q城,再转乘回乡的小汽车,到了方雨老家桃花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绿幽幽的稻田,错落有致的人家,屋顶上袅袅的炊烟,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而亲切!
方雨不觉加快了脚步,一脚踩在田埂的硬泥巴上,趔趄了一下。
阿杰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小心!”
“谢谢!”
方雨站直身子,暗骂自己不中用。从读大学到现在,好多年没有回村了,习惯了城市里边宽阔的水泥大道,一下子踩在这些坑坑洼洼的乡村小道上,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方雨稳定身形,再也不敢大意,低头看路,把全部关注力都放到了脚下。
“咦?那不是老方家的小姑娘吗?”
田埂那头一个大嗓门传来,方雨抬头望去,对面站着一个笑眯眯的中年大婶,样子很熟悉。
是谁呢?
方雨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人的模样。直觉面熟极了,偏偏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
那大婶见方雨愣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拔高了音调:“哟!成了大城市里头的贵人了,就认不得咱们乡下这些老邻居了?”
方雨听着这似曾熟悉的酸溜溜的音调,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王婶儿!”
王婶儿这才脸上重新又堆叠起笑容来,“原来你还认得我呀?还以为你把我们这些乡下的老邻居都忘了呢!”
这王婶儿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说话能够吧嗒吧嗒接连一个小时不停歇,跟打机关枪一样。
方雨不想跟她多说,寒暄了几句便要离开,王婶儿却几步跨过田埂,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瞄了一眼方雨身后的阿杰,笑眯眯的问道:“这是你男朋友吧?今年多大了?跟你在一个城市里头吗?做什么工作的呀?工资多少呀?他买房子了吗?家里边有几口人啊?有兄弟姐妹吗?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呀?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方雨一阵头疼!
说实话,她现在特想手边有块抹布,然后拿来塞到王婶儿瞎咧咧个不休的嘴里!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方雨打断王婶儿,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不是?”
王婶儿拉长了音调,狐疑的扫了一眼阿杰,最后把目光落到方雨韵味十足的圆肚子上,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里头却暗含鄙夷。
“孩子得有五六个月大了吧?你这都揣上了,还跟王婶儿藏着掖着的呢?”
王婶儿朝方雨凑近了一点点,眨了眨眼睛,故做神秘的说道:“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傻?还没结婚呢,你就让那个男人得手了,那彩礼钱肯定就不能够往多了要了,可要是要少了,你家里那个铁公鸡老王头能够答应?悄悄的跟婶说说,彩礼有没有这个数儿?”
王婶儿伸出五个手指头来,在方雨面前晃了晃。
“昨天老张家那闺女定亲了,光定亲彩礼就要3万了,你好歹也是个大城市里喝过洋墨水的,怎么也得5万多吧?”
方雨皱眉,只觉得王婶儿那副市侩的嘴脸看上去特别的让人恶心,她当即便沉下脸来,“这事儿就不劳王婶儿操心了,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王婶儿正闪烁着八卦眼,殷切的等待方雨回答,没想到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当即脸色便挂不住了,有些讪讪的:“你看你这说的多见外呀,婶儿这不是为你好吗?”
方雨冷淡的弯了弯唇角,“那我还真是得谢谢您的关心了!”
转脸,方雨拉住阿杰的胳膊,“我们走吧!”
阿杰涨红了脸,目光落在芳雨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眼底有亮光划过。他抬头,憨厚的朝着王婶儿笑笑,“我们先走一步了!”
“诶诶,方老头早就盼着你们了,赶紧回去吧!”
王婶儿笑眯眯的挥手,却在方雨他们离开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冷了下来,冲着方雨的背影狠狠的唾了一口:“我呸!婚都还没有结呢,肚子就让人搞大了,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以我看来,肯定是一分钱彩礼都没捞到才不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