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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的一颗心早已经沉到了谷底。
明明对自己父亲已经失望透顶了的,可是眼睁睁看着他精明算计,把自己当做一件商品一样买卖的模样,她还是被彻彻底底的伤到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想要彩礼钱,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方雨看着自己的父亲,冷冷的说道。
方爸爸慌了,“你这孩子!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有不嫁人的呢?这小伙子虽然穷点儿,人却不错,你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再说你还带着个拖油瓶呢,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差不多得了!”
方爸爸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慰。
“我不会嫁!也不会呆在家里给你丢脸!阿杰,你也走吧!”
方雨语气坚定的说完,转身就走。
阿杰无奈,跟在方雨身后。
“站住!”
方爸爸吼住两人,窜到面前来,冷笑着,眉目狰狞,“跟我唱双簧是吧?合着你们俩当我是傻子?说什么孩子没关系,不嫁,我看就是你们俩窜通好了想要不给彩礼钱!连劳资也敢骗,不怕遭天谴?”
方爸爸恶狠狠的白了方雨一眼,“不马上拿出五万块钱来,今天谁也甭想出这个门儿!”
方雨攥紧了拳头,拼命隐忍着怒气,回头对阿杰说道:“你先走,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敢!”
方爸爸一步窜过去挡在阿杰面前,“你要敢走,我就去告你强了我闺女!”
方雨、阿杰:“……”
肚子里传来一阵疼痛,方雨连忙深呼吸,默默地撇开脸去。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没有生过我!”
她的声音很冷,说不出来的失望。
“你这条命是我给的,走到哪儿,我都是你劳资,你孝敬劳资点儿钱,天经地义!”
方爸爸瞪着牛眼,一如既往的恬不知耻。
方雨眼中有泪花蹦出来,被她一仰头,狠狠地咽回去了。
模糊的目光里,小洋楼上几道似曾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那是她的两个哥哥,嫂子,还有那个被老爸当做命根子一样的侄子。
方雨唇角慢慢地撇出一抹冷笑的弧度。
这些年她在外面拼死拼活,挣的钱大半寄回家里,给两个哥哥都盖了小洋楼,他们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小日子,如今看到自己被父亲如此对待,居然都没有人出来说半个字。
呵!
一股酸涩直冲鼻腔,方雨连忙再次飞快的撇开目光,不经意间却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母亲。母亲搓着两只手,一脸的不忍,哀怜的看着她。
母亲再不忍心,到底没有走过来,在接触到方雨目光的时候,甚至有些要她妥协的意味。
方雨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转头的瞬间,有晶亮的泪珠从脸庞滑过。
方雨忽然飞快的往外跑去,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承受不住!
“方雨!”
“站住!”
怔楞瞬间后,回过神来的方爸爸和阿杰同时追了出去。
乡间小路坑坑洼洼,坎坷不平,而且一到夜晚,田野里便漆黑一片,不像在城市里,到处都是辉煌光亮的路灯,方雨虽然从小在这个地方长大,到底是在外面呆的久了,又是在情绪最激动的时候,没头没脑的往外跑,刚刚跑出半截田埂,忽然脚下一崴,身子一歪,便一头往旁边的土坡栽了下去!
“啊——”
一声惊恐慌乱的叫喊划破了夜的宁静。
“方雨——”
随后赶来的阿杰伸手,却没有来得及抓住方雨的手,两人的指尖堪堪的滑过,温热与微凉的触感,电光火石之间弥散。
“方雨!方雨!”
阿杰站在田埂上急切的呼唤。
他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熟,在这黑漆漆的夜里也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形,不知道坡地究竟有多高,更不知道方雨在下面怎么样了。
这一刻,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方雨……你听见了吗?你怎么样了?”
阿杰的声音里拖着哭腔,躬身尝试着往坡地下面滑。
就在这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你刚刚叫谁?方雨她怎么了?”
阿杰被勒得差点儿背气,涨红着脸,指着坡地下面,结结巴巴的:“她她……掉下去了!”
来人一丢手,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不要——”阿杰急得跳脚,“下面什么都看不清楚,你这样会伤到她的!”
要是一脚踩到方雨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幸,几秒钟之后,坡地下面传来男人的低沉声音:“手电筒打开!”
阿杰弓腰站在田埂上,声音里透着惊喜:“方雨她没事儿吧?”
男人有几分不耐,“手电筒!”
阿杰这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我……我没有!”
男人提高了音调:“手机!”
对啊,手机上面也有照明功能的,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阿杰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举高,探着脑袋往下看,只见男人吃了的站在斜坡上,手里抓着一根树枝,几米远的坡底下,方雨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雨!”
阿杰急切又激动的喊着,想要跳下去。
男人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冷冽,命令道:“你就在上面好好的照着!”
阿杰有些不服气,却下意识的照做了。
男人避开方雨的身体,一个小纵身跳跃下去,弯腰把方雨抱起来。
“方雨!方雨!”
他拍着方雨的脸,轻声呼唤。
阿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生出来一丝嫉妒。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看着好像有些冷,但是对方雨却温柔细致得不行。
“唔……”
方雨悠悠醒转,紧皱着眉头。
男人抱着方雨的手臂紧了紧,语气有些急切:“方雨你怎么样了?有哪儿不舒服?”
方雨像是用了好大的劲儿似的才睁开眼睛来,半眯着,很快眼睑又耷拉下去,拧着眉头,虚弱的说道:“肚子……疼!”
“你忍忍!”
男人抱着方雨往上爬,斜坡并不高,但是坡度却很陡,男人手上抱着方雨,想要爬上来便有些吃力,阿杰这次变机灵了,一手高举着手机,一手往前伸着,小心翼翼的踩下去,“来,我来拉你!”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的把方雨抱了上来。
阿杰舒了一口气,看到方雨苍白的脸,又不无担忧的问:“方雨你还好吧?”
方雨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阿杰想要替她理理腮边的乱发,手一伸,忽然发现掌心里一片黏湿的嫣红。
“血!”阿杰燧然变色。
“去医院!”
男人一声吩咐,抱起方雨快步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