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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
凌乱的头发,黑乎乎的脸膛,脏兮兮皱巴巴的衣裳,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破败颓丧的气息。
尽管这幅典型的乞丐形象,跟先前那个叼着烟斗,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暴发户完全联系不起来,但是方爸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方赢钱!
此刻,方赢钱的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纸杯,正在朝着出租车上下来的客人讨要零钱。
他的周围,还有不少的人这样,但大多都上了年纪,像他这么年轻的,没有第二个。
所以,方赢钱的纸杯里空空荡荡,一个硬币都没有。
对!连一个硬币都没有!
照相的人,特意给了他的纸杯一个特写镜头。
方赢钱的脸上写满了颓丧,他的身边没有宝儿,没有翠花,背影孤孤单单。
方爸盯着平板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护士小姐姐过来查房。
“方先生!方先生……”
小姐姐温柔的呼唤着,以为方爸睡着了,结果发现其实没有。
方爸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将平板递给护士小姐姐。
小姐姐笑得很甜:“方先生,网上有趣的东西虽然很多,可是看久了也会很伤眼睛的呢,你要注意休息!来,先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哦!”
方爸晲了一眼旁边的饭菜,哑声说道:“你先出去吧!”
小姐姐知道他不太喜欢被照顾,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最后叮嘱道:“那您趁热吃,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打铃叫我!”
方爸不做声。
小姐姐暗暗摇了摇头,转身往门外走,可是要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谢谢!”
护士小姐姐愣了一下,不禁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只见方爸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那张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脸上,平静到几乎木然。
小姐姐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失笑一下,轻快的离去。
半个小时后,小姐姐再次来到病房,发现病床上并没有人,床边摆放的饭菜,也是根本就没有动过!
“方先生!方先生!”
小姐姐一边喊一边到处看,卫生间那边,阳台、小客厅,全都没有。
小姐姐马上又跑到病房外面,一边在走廊里寻找一边喊:“方先生!你去了哪里?”
她一路找到方妈的病房,还是没有找到方爸,甚至连方妈也不在了。
护士小姐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给主治医生打了电话:“不好了李医生,方先生跟他的太太都不见了呢!”
那边的李医生也慌了:“不见了?赶紧再找找!对了,赶快通知郝家!”
……
方雨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手里拿着平板,网页停留在那张方赢钱乞讨的照片上。
方赢钱在父亲心脏病发的时候卷款逃跑,去了某个著名的地方豪赌一场,最后落得在街头乞讨,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整个人都苍老了一圈。
对于这样的消息,方雨却高兴不起来。
如果自己当初心肠更硬一点儿,不给他们那些钱,大哥是不是还是那个懒懒散散,憨厚质朴的大哥?
不知道爸妈看到这样的消息会作何感想?
曾经很多次,方雨都在想,你们那么宠着、护着,总要一天会吃亏!总有一天会后悔!
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方雨却发现,自己的心里一点儿都不好受!
明天,父亲就可以出院了,要不要去接他?
就算是可怜一下他?
方雨丢开平板,慢慢地起身,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笃笃……”
方雨回身:“什么事?”
王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夫人,您的父母在医院里……不见了。”
“不见了?”
方雨几步过去拉开门:“怎么回事?”
王伯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又补充道:“少夫人您也别太着急,医院那边已经加派人手找了,我们这边的人,也在医院外围寻找,到处都是监控,很快就能有消息的!”
方雨点点头,心情却有些沉重。
半小时后,派出去的人有了消息:方爸方妈是自行离开医院的,他们一路去了长途汽车站,这会儿已经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
听到这里,方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之前她看上去平静无事儿,但是心却是一直都提着的,再怎么不堪,毕竟是血浓于水啊,她狠不下那个心!
“少夫人,这是我们医院的失职,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医院的院长在找寻未果之后,已经直接上郝家来请罪了,听到二老安然的消息,院长抹着头上的冷汗,又开始一叠声的道歉。
方雨摆摆手:“不是你们的错,你不要自责了,管理那么大个医院也不容易的!王伯,送院长回去吧!”
院长便再三谢过方雨,快步跟着王伯出去了。
王伯送完院长,回到大厅看到方雨还站在窗前发呆,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夫人,要不要派人去把二老接回来?”
方雨敛眉:“不用了!不过,可以派个人看着,不要打扰,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就好!”
这么一说,王伯懂了,点点头:“是,少夫人!我这就去办!”
方雨回身,正要上楼,只见郝帅从外面急匆匆的走回来,方雨连忙迎上去:“出什么事儿了?”
郝帅一把捧住方雨的脸,“老婆,你没事儿吧?”
方雨有点儿懵:“我好好的啊!怎么了?”
郝帅上下打量了方雨一眼,试探着问:“你爸妈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方雨抿唇:“院长刚刚都亲自过来道歉了,你说我知道不?他们只是回乡下去了而已,没什么大事儿!”
郝帅一瞬不转的望着方雨,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老婆,真没事儿?”
方雨伸手替郝帅理了一下衬衫衣领,弹了弹旁边的小皱褶,平静的说道:“我真没事儿!倒是你,那么远匆匆忙忙的赶回来,车一定开得很快,这样不好!”
郝帅从善如流:“老婆教训得是!”
顿了顿,他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方雨耸耸肩,苦笑一下,叹息道:“说了一万次不管了,结果我还是放不下!我让王伯派人去暗中照看了,多的不管,这次我哥的事情给他们的打击不小,让他们自己回去平静一下也好!”
郝帅从后面圈住了方雨,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
“老婆,你知道你心善!放心,你哥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了,等他吃点儿苦头之后就带回来,还是送回乡下去,以观后效!”
这个想法倒是跟方雨不谋而合!
方雨低头扣着郝帅修长好看的手指头,问:“宝儿跟我嫂子呢?”
“宝儿我已经让人带回来了,那小子吃了苦,老实了不少!至于你嫂子……”
郝帅顿了顿,有些不忍的:“已经跟人跑了!”
方雨挑了挑眉梢,“翠花是个心大的,从来就看不起我哥,走了也好!”
郝帅嗅着方雨肩上的落发:“老婆,你就不要多担心了!”
“恩。”方雨认真点头,“转了一圈,大家都该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了,我有着这么幸福的家,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那件事情就翻篇了!要是我爸妈能够从这个惨痛的教训里醒悟过来,我还是会好好对他们的!”
郝帅的眉梢染上了笑意:“少年宫该下课了,走,我们接妍妍去!”
两人便牵着手出了门……
风雨过后,终究会看到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