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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看着紧闭的房门,道:“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
赵班主叹了口气,抬手拍着锦瑟的肩膀无奈道:“锦儿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父她酒一喝多就会这样嘛!”
锦瑟皱着眉头躲过赵班主的手,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沾了毒草一般发麻难受。她心里对风秋荻的放弃始终横着一跟刺儿,今日本就不是来见师父的,现在就算是见了也没什么话可说,忙朝赵班主屈膝一礼逃也似的跑开了。
赵庭脸上的歉意在锦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瞬间变色,眼珠子不停乱逛,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起来。他伸出那只笼在袖子里血肉模糊的手在胸前蹭了两下。
幸好那死丫头没注意到滴在地上的几滴血,不然他今日只怕瞒不过去了。
他怕被人发现不敢出院子,可在风秋荻院里翻了好几遍都没翻到麻袋,倒是在厢房找到一口空箱子,于是连拖带拽地弄回了屋,回身关紧了房门却犹嫌不够,又手忙脚乱地将桌子推到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的风秋荻正衣衫不整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上全都是血,可嘴角却带着诡异地笑,看得赵庭浑身发冷,连忙扯下桌布扔在她的脸上。
赵庭这人足够猥琐也足够恶毒,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尤其是那些没爹没娘的戏子,对他来说只要有银子就好。可他除了银子心里还有一份牵挂,那就是风秋荻。
尽管没人相信,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信,他对这女人竟是出自真心,哪怕她再不能唱,哪怕她人老珠黄整日酗酒,他都没动过赶走她的念头。
赵庭不是不知道风秋荻因为苏芷琅的死对他有心结,可他认为这不算什么,只要他威逼加利诱,偶尔再温存体贴些,就算是石头娘子也能揉软了,死心塌地跟着他,百年之后同葬一穴。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这石头娘子对他的献媚从来都只是做戏罢了!这女人不仅心里压根儿没有他,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别人起了心思!
赵庭眼前浮现昨晚他无意间撞见的那一幕,风秋荻哄着华年那小贱人同浴一桶,他本以为这香艳的画面可以犒劳犒劳自己,没想到他竟在风秋荻的眼中看到了贪恋和情欲!那女人情不自禁在水中抱着华年,嘴上哄骗着说锦瑟贪图富贵抛弃了她们,实际却一脸陶醉闭着眼嗅着华年头发上的茉莉香!
赵庭也没想到今日的对峙会如此失控,风秋荻竟撕破了脸咬穿他的手!这样的背叛彻底激怒了他,惹得他失去理智活活将她掐死,要不是有人推开院门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之中扯了回来,只怕会被锦瑟那丫头撞个正着!
可锦瑟真的没有怀疑吗?赵庭拿不准了,他很怕锦瑟日后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他在长安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毁了!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锦瑟......锦瑟......锦瑟!
若不是她当年病重,他们也不会救了她和华年那个小贱人!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赵庭咬着牙,双眼露出狠毒的光亮,他连忙将风秋荻拖到床上,然后把屋里的东西尽归原处,反锁了房门从后门溜了出去。可他却没有逃出城,而是跑去了平日常光顾的小院儿,找替他做药的尤老五要了一包砒霜。
他将砒霜掺在安神汤里,掰开风秋荻的嘴灌了进去,虽说灌进去多少洒出来多少,可赵庭并不在乎,只要这碗里有砒霜就好了。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他才蹑手蹑脚离开,掐算好时辰在太师府外不远处“偶遇”了酒宴刚散的华年,然后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拉着华年去看望醉酒未醒的风秋荻。
随着一声尖叫划破夜空,已回到尚书府歇下的锦瑟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背上了谋杀恩师的罪名。
当然,这罪名若是报到官府,铁定是站不住脚的,只要仵作一查便知。
可华年不知,她不过是个肚子里没几两墨水儿的戏子,见碗里的安神汤毒死了师妹的小白猫,又听说锦瑟白日确实一个人来过师父的院子,还有什么不信的?她早就因为那出《韩母救子》不相信锦瑟了,是以对赵班主的话深信不疑,坚信锦瑟是因为痛恨师父偏爱自己起了杀心,仗着尚书大人撑腰对风秋荻下了毒手。
她本想报官的,可被赵班主拦住了。
没有人证,只有一碗喝了一半的安神汤,如何证明兵部尚书的妾室就是凶手呢?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诬陷他们天禧班才是真凶,反正有尚书大人在后,他们不过一介草民如何抗衡?
“师父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难道要我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华年双眼血红声嘶力竭地喊着,师父可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她不离不弃宠爱有加的亲人了,就这么被那个贱人害死,叫她如何咽下这口气?她不甘心!她要报仇!
“听闻尚书夫人十分不待见她,可仗着尚书大人的偏心只能忍气吞声,怕是也盼着哪日那个毒妇失势好一举除了她呢!”赵班主止住了哭泣,一脸茫然道,接着又悲戚至极摇头道:“可尚书大人如此看重她,只怕那毒妇还要得意许久啊!如此一来,你师父的冤屈永远都没人能做主啊!”
赵班主扑在风秋荻身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嚎起来,一边哭一边絮叨着华年小时候风秋荻多么多么疼爱她,把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说华年就像她的亲闺女,可怎么就等不到闺女尽孝就被害死了呢?又转身拉着华年的手说起那日他们意外救了锦瑟和华年,当时锦瑟高烧不止眼看就不行了,是风秋荻求着大夫就活了她,哪能想到这么些年竟养了条毒蛇在身边,究竟是什么蛇蝎心肠才会恩将仇报害死养育多年亦师亦母的恩人呐!
一番哭诉可谓肝肠寸断,冤屈难伸,哭得华年对锦瑟恨意滔滔只想抽筋拔骨痛饮其血,哪还记得十几年来究竟是谁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娇惯她呢?
“不!我绝不允许那贱婢得意!我要为师父报仇!我要让月锦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华年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心儿,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完全没有发现赵班主眼底闪过的得意和嘴角勾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