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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乔衍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意外，短暂的愣怔过后，他笑着看了一眼念凉凉，又好似挑衅显摆一样瞥了一眼厉瑾，这才笑着伸出手：“楠楠乖，来……爸爸抱。”
厉怀楠不懂大人之间的针锋相对，眼见薄乔衍笑眯眯的冲自己张开手，小腿一蹬就从厉老爷子怀里跳了下来。
厉老爷子还在震惊于厉怀楠已经知道薄乔衍是爸爸，并且已经对这个爸爸很有好感的事实当中，一时不妨就让孩子从怀里跳下去了。
他吓了一跳，刚要伸手就看到厉怀楠蹬着小腿儿一路哒哒哒哒的跑到了薄乔衍的面前。
薄乔衍的开心全都写在了脸上，弯腰伸出手就将厉怀楠抱了起来，小家伙隔了几天就不怕生了，乖巧的坐在他腿上笑。
薄乔衍心尖尖像是被掐了一下，小声哄道：“楠楠，再叫一声？”
厉怀楠仰着小脸看他，眨着眼睛笑了笑，一脸腼腆的又看向厉瑾：“爸爸…”
厉瑾当时就膝盖中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薄乔衍当时就乐的不行，虽然这声爸爸是对着厉瑾喊得，但能把厉瑾气着他就满意了。
厉瑾没说话，上前伸手，厉怀楠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薄乔衍：“……”
念凉凉：“……”
这人抱着厉怀楠转身就走：“楠楠，舅舅带你去外边玩。”
……
“好了，不走了。”薄乔衍忽然回头，抓住了她的手。
念凉凉低头问道：“怎么了，累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他又没下来走路，怎么会累。
“那倒不是。”薄乔衍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你一直推着我走，我看不到你。”
念凉凉没说话，切了一声，撇开了视线。
薄乔衍看着她笑：“外面有点热。”
“那回去吧。”
“我想，去你房间看看。”薄乔衍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认真的吓人：“行吗？”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她能说不行吗？
只是上楼的时候，有点苦难。
念凉凉没有经验，还是王助理熟练的吩咐人在楼梯台阶上放上平滑的木板，然后推着薄乔衍上楼。
她在一边看着，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难受的很。
薄乔衍倒是一点都没有尴尬，也没有生气，好像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的麻木了。
关上门后，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薄乔衍两个人。
她靠在门上，看着薄乔衍没出声。
薄乔衍左右环顾着卧室，好一会儿，才控制着轮椅转身，笑着看她：“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嗯。”
“其实，我家里也一点都没有变，跟之前你在的时候……”
话到这里猛的一顿，后又若无其事的坚持说完了：“一模一样。”
念凉凉的眼神缓缓落在他的腿上，再也忍不住了：“你的腿，难道好不了吗？”
这句话问的够直接，薄乔衍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堪，笑着说：“没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了。”
不，不能习惯……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习惯！
她再看一百遍都不会习惯！
“医生是怎么说的？”
上次问这话的时候，被薄乔衍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了，她想起来就觉得又心慌又难受。
薄乔衍依旧没什么大的反应，笑着说：“没什么，就说……反正最坏也就这样了。”
念凉凉心里一沉，没在说话了。
这意思，是真的没救了。
“你刚才不是问，苏浅是不是真的疯了？”
薄乔衍的话题转的生硬，她就算想当做没发现都为难，其实这会儿她对苏浅是不是真疯也有点不感兴趣了，心里满满的都是难受，都是薄乔衍的双腿。
“那时候，苏浅已经跑了，不过后来被我找到了……”
薄乔衍也不再等她开口问，直接将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
念凉凉听着他的话，记忆被一片片的撕开，回想着当初在游轮上发生的一切，神情有些恍惚。
直到……
“你说什么？”
薄乔衍没说话，看着她。
她拧着眉：“你刚才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薄乔衍也问。
念凉凉摇头：“我……她，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想将我关起来慢慢折磨……”
这件事，如果不是三年后从薄乔衍口中听到，她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苏浅当年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那时候，用了些手段从苏浅口中逼问了事实，知道她存着这样的心思，当时真是气的想要杀了她，可她说手里有一段关于你的视频，我杀了不了她，又恨不过，就让人把她关在精神病院了……”
念凉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天没说话。
薄乔衍看了她很久，见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终于没忍住问道：“当初，你是……”
念凉凉忽然回头：“是不是被侮辱了？”
薄乔衍瞬间皱眉，沉声道：“不是！”
她盯着薄乔衍看了一会儿，眼神愠怒，有煞气，有怒气，还好……没有怀疑和轻视。
两人沉默了好久，她终于开口，将当年在游轮上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包括，自己当时的各种猜测，各种怀疑，各种期待和最后的……愤怒和怨恨。
时隔多年，当初发生的一切，终于明了了。
薄乔衍微微张着嘴，眼神里情绪复杂的彻底晃花了她的眼。
“……我，我没有…我当时以为是你，我以为是你怀孕了，我所以才会让他们善待你，所以才……”
念凉凉点头：“我知道，我猜到了。”
薄乔衍没说话，可眼神里完全不相信。
听到了当初的原委，才知道自己当时的话，当时的作为会给念凉凉造成怎样的精神打击！
怪不得，她当初一直不肯回来，一直不肯见自己。
现在事实明了，薄乔衍震惊之余，只觉得心疼。
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揪在一起的那种疼。
以前只知道她一心躲着自己，一心想要离开自己，他既生气又伤心，可现在……
知道她当初在误会自己的情况下，该是怎么样的绝望和伤心，那种心情之下又是怎么将他的孩子生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念凉凉也没说话。
自从一年前，厉瑾告诉她薄乔衍并不是故意不来找自己，当初也不是故意不救自己，她对薄乔衍的恨意就已经慢慢消失了。
可是现在，再一次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心里那种仿佛一脚踩空深陷大海的窒息感，还是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