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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在这除夕夜中，清水大街比年前任何一天都要热闹繁华，好在大街足够宽敞，游玩的人虽多，倒也不至于拥挤。
便在这个时候，一辆装潢很是华贵的三驾马车出现在街头，顺着街中心慢慢直行。
街道忽然间变得拥挤起来。
行人们向两侧分开，给这辆马车留出路来。
些许个被挤撞到的年轻公子正欲发怒，转过身来，又生生把怒火吞了下去。
他们不敢。
不止是他们。
按理说，遇上除夕夜、上元夜这等日子，清水大街是不允许马车通行的，但无论是负责街道管理的侍卫还是街上有些势力的商家，都没有人敢于站出来阻拦。
这辆车仿佛是洪水猛兽。
车身上没有标记，窗牖被一帘深蓝色的缦纱遮挡着，看不清车内坐的是哪家贵人，但是人们很清楚是哪家贵人。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认识赶车的车夫。
车夫一般仅有一人，然而这辆车，却有两位车夫。这两位车夫都上了年纪，双鬓泛白，脸上布着几道浅浅的皱纹，腮帮上还有几点褐斑。
从外表来看的话，这两位老者都是一身寻常黑袍，很是普通，只是落在街上的人们眼里，他们不亚于洪水猛兽。
一来这两位老者的神色太过淡漠，有如冬日寒风般冷冽异常，加上老者身上那种杀伐果断的气势，不怒自威；二来则是他们的身份——朱承武，吴家大供奉，吴家曾经的商运总管，另一人名叫芈松，是芈氏当代家主的叔父。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位老者，是吴家和芈家实力最恐怖的人。
那车上坐的人会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人们驻足看着这辆车走到大街尽头，拐进了北向胡同。
那个胡同里，只有一座宅院。
何家老宅。
马车在老宅门口缓缓停下，接着，两位老者同时跳下马车。
有好奇的行人跟了过来，在胡同口向里面勾着头偷看。
让他们惊讶的是，车上下来的，并不是吴芈两家的家主，而是两位身穿雍容广袖的贵妇人。
正是吴芈两家的主妇。
芈松上前敲门。
坐在木疙瘩上的老管事正抽着旱烟，眼带笑意看着院中嬉闹燃放烟花的众人，听到敲门声，也不起身，随口喊了一句，“老爷不在，客择日再来吧！”
敲门声依旧。
老管事皱了皱眉。
“七叔，看一下吧，年夜来访，兴许有急事呢！”
坐在院中等待何问父子二人的鲁宁站起身，含笑对老人说道。
“得嘞！”
老管事猛抽一口旱烟，吧嗒着嘴，把烟杆放在木疙瘩上，笑呵呵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
何人并没有瞒着老管事，老人很清楚现在清河的局势。
所以当老管事看到来人，脸上笑容逐渐散去，撇嘴嗤骂道：“我当是哪家的崽子这么不懂事！”
说完，老管事手一用力，便要关门。
芈松伸手拦住，平静道：“有客前来，何兄不请进去坐坐？”
“你也配喊我兄？”
老管事丝毫不留情面，或者说在老人眼里，芈松还不足以让他留情面，寒声道：“不想死，就给老子松开你的脏手！”
芈松脸色一僵。
朱承武走上前来，伸手顶在门上。
老管事漠然道：“呦，还有一只？转身告诉你们主人，今日何家不见客，不管什么破事，都得给我等着！”
就在双方僵持时，吴夫人和芈夫人各提着一个小盒子走到门前，出现在老管事视野中。
“不知何夫人可在？前些日子听闻何夫人睡眠不好，恰好今天家中新来了一批熏香，特命人选出其中最好的部分，给何夫人送来。”
吴夫人微微裣衽一礼，轻声道：“今日除夕，夜间吵闹，可不好耽搁，还请何管事行个方便。”
芈夫人跟着欠身一礼，说道：“这是我平日用香，希望何夫人能睡得舒服一些。”
老管事额上皱纹加深。
“七叔，是哪家的客人？”
鲁宁注意到门边的动静，好奇道。
老管事没有说话，拉开半道院门。
看到来人，鲁宁有些发愣，微笑道：“原来是两位姐姐。”
吴夫人含笑又将来意表述一番。
鲁宁接过盒子，转身摆摆手，将盒子递到一个小跑过来的侍女手中，行礼道：“谢过两位姐姐。只是我家先生与孩儿出门，随时可能回来，便不请二位姐姐进来了，改日妹妹一定登门拜访。”
芈夫人轻轻摇摇头，平和道：“我这香比较特殊，必须得用特殊的熏法方才会起作用，不如我给妹妹演示一番？倒也耽搁不了太长时间。”
鲁宁不好拒绝。
吴夫人笑着补充道：“除夕年夜，睡个舒服觉总是好的。”
“麻烦姐姐了。”
鲁宁暗叹一声，吩咐老管事打开院门，又向老人使了个眼色。
老管事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去，芈松和朱承武同时向前快走两步，拦在了老管事身前。
老管事眼底露出冰寒之意，只是三位夫人在旁，他也不好发火。
“两位姐姐，这是何意？”
鲁宁挑了挑眉。
芈夫人上前，挽住鲁宁的手，“听人说何管事喜欢抽烟，便带了一些上好的烟叶过来，算是一点礼物吧。”
接着，她看向芈松笑道：“二叔，知道您也喜欢抽烟，回去就让人给您备上一份，这一份，您就不要不舍得咯！”
她的话音刚落，芈松还未取出烟叶。
一声轰鸣骤然炸响。
淡淡的紫光洒在宅院中，还伴随着丝丝落雨。
何家众人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这道紫光，鲁宁脸色骤变，老管事更是握紧拳头，看着面前两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者，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你们想死？！”
“素闻何家老七武学乃清河第一，我二人倒是不介意领教一番！”
随着这句话出口，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饶是早猜到这番情景的吴氏芈氏都绷紧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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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称呼问题：茶馆一直觉得古代那一套男尊女卑很不可取，所以本书不会有贱妾等这种称呼，希望小可爱们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