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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过胡同，又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驶出清水大街，向南而行。
走到主街，经过天机阁前的时候，诸葛远正站在阁楼前等待。
少年换上了暖和的棉服，披着狐裘，手中还抱着个雕饰极为精美的暖炉，远远看到马车，向着赶车的老管事挥了挥手。
老管事不认识诸葛远，只当是城中哪家的晚辈，自顾抽着旱烟，没有理会。
诸葛远微怔，把暖炉递到天机阁前的卫士手中，小跑几步，喊道：“何问，何庸！”
老管事挑了挑眉，吐出一口烟雾，马车缓缓停下。
车厢里的何问与何庸各掀开一边车帘，看向挡在车前的诸葛远。
何问猜到他的来意和心思，没好气道：“挡路中间喊什么喊，上来吧！”
诸葛远嘿嘿一笑，没有着急上车，而是向着老管事躬身一礼，恭敬道：“晚辈天机阁诸葛远，见过前辈。”
老管事摆摆手，诸葛远爬上马车钻进车厢，坐在了何问旁边。
何庸好生郁闷地看着面前的何问与诸葛远，无奈道：“我是去谈判的，你俩跟着做什么？！”
诸葛远微笑回道：“我跟过去看看，记录一下~”
何问瞥他一眼，不客气道：“不是谈判，你是去送信的。”
何庸摊摊手，不做反驳。
“诸葛，昨夜天机阁去了几人？”何问转头望向诸葛远，直截了当问道。
他很确定，清水暴动后，天机阁的人一定会最快赶到。
诸葛远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张启檀，还有另外三人。”
“后来呢？赤鬼几人去了哪，有消息吗？”何问继续问道：“还有那个黑袍人？”
诸葛远似乎早就猜到何问会提到这些，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展开平铺，下巴微扬示意何庸捏住地图另一边。
这张地图不过三尺长宽，但是绘制的却极其精细，从街巷到楼阁，甚至连每户人家都不漏过。
何家老宅，吴家和芈家府邸，天机阁，不良人驻处，城卫军集合点等一些重要的地方都做着标注。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地图上方那条蓝色粗线，那是穿城而过的清水河。
蓝线中部，昨夜交战的地方被打上一个红叉。
“张启檀带着他们三个去跟赤鬼，还有……”诸葛远指着这个红叉开口说道，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提林朔月的名字，继续道：“还有那个黑衣刺客。”
何问开门见山道：“如何？跟上没有？”
“这，这，这。”
诸葛远在地图上接连指了几个街口，最终落在主街某处，无奈道：“赤鬼和黑衣刺客没有分开，拐了好几次后，消失在这里。”
“这是哪？”何问说道。
诸葛远耸耸肩，说道：“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查过没？”何问继续问道。
诸葛远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何问疑惑道：“有问题吗？”
难道是吴家或者芈家庇护的客栈，天机阁不方便去查？还是说这家客栈绝对不在天机阁的怀疑对象当中。
何问很快得到了答案。
何庸干笑两声，解释道：“问哥……这家客栈，是咱们家的，老板还是伯父亲自指定的……”
“好吧。”
何问愣了愣，看向诸葛远郁闷道：“你呢？那个黑袍人跟上没？”
诸葛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语气肯定道：“他不是极夜。”
何问轻咦一声，不过他对黑袍人不是极夜的事实并不意外，问道：“怎么判断的？”
“他没我轻功好，还没我速度快，实力应该不高。”诸葛远下巴微扬，带着笑意道。
何问安静了会儿，嫌弃道：“那你追上了吗？”
诸葛远有些泄气，指着地图上一个红点说道：“没有，除夕夜街上的人太多，我在这里跟丢了。”
“这又是哪？”何问说道。
“一家青楼。”
诸葛远撇撇嘴，头皮有些发麻，忿忿道：“你知道我昨天的装束，进去后一大群姑娘就围过来了，不跟丢才怪！”
想象到那副场景，何问与何庸面面相觑。
诸葛远从袖中取出一支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小圈，说道：“这是吴家还有芈家轮值家卫的驻扎处。”
何问好奇道：“嗯？”
诸葛远抬起头来，说道：“昨夜，哪怕你们家的家卫把朱承武芈松还有那两位夫人困在宅中，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动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问若有所思。
何庸皱了皱眉。
诸葛远继续说道：“这足以证明，吴芈两家应该没有打算撕破脸面。”
“赤鬼没有留手。”何问沉声道。
“所以事情说不通，疑点太多，我这不是跟过去看看？”
诸葛远把地图卷起，重新塞入怀中，笑道：“反正不管如何，你们三家该争还是得争。”
何问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何庸说道：“讷，知道为啥不公开了吧？”
何庸点点头。
尽管何人在逐渐把何家的掌控权一点点放到他的手中，但现在看来，他对何家，对这座城的了解还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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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
老管事掀开帘子，憨厚道：“到了。”
三人跳下马车，便看到吴家雄伟壮观的朱红府门。
从马车走入吴家所在的坊市，吴家就知道他们的位置，于是府门前早有人迎接。只是负责迎接的不是吴府管事，而是供奉朱承武，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是吴家嫡长子吴向泽。
看到来人，朱承武又想到昨夜屈辱，眼中尽是敌意，吴向泽恰好相反，面带微笑，像是迎接许久不见的好友。
何庸笑了笑，整整衣襟，大步向前走去。
何问三人则提着礼物，跟在他的身后，像是三个陪同侍卫。
何庸没有理会旁边的朱承武，向着吴向泽抬手一礼，“大年初一，不告而来，还请吴兄不要见怪。”
他们年龄相差不少，不过平常没少接触，自然早就相识。
吴向泽笑着回复，侧身引几人入府。
他同样没有理会跟在何庸身后的何问三人。
他们才是今天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