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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州苏氏?倒是有趣。”
和尚笑了笑,深深地看了年轻城卫一眼,转过身去,大步走进老城。
如果诸葛远在这,一定可以认出来,这个年轻城卫就是在沂山上面,跟在封不悔身后,那个年轻的沂州不良人苏曜。
和尚已经走出去半晌。
苏曜仍呆立在原地,紧握着枪杆,面色沉重地望着和尚逐渐远去的背影。
“真是一尊活佛啊!”老兵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双手合十,眼底满是赞叹,似乎在庆幸自己有机会见到如此高人。
“嗯?”苏曜皱了皱眉,“活佛?”
“可不是吗?!”老兵一瞪眼,语气更是虔诚。
苏曜深吸口气,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就是活佛啊!”老兵看到少年认真的眼神,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沉吟道:“有点像庙里供奉的弥勒大佛。”
“弥勒大佛?”苏曜重复问道。
“高僧佛像啊!”老兵回了个肯定的眼神,又没好气地瞥了眼苏曜,拍拍胸口道:“还好高僧不愿与你计较!”
得到肯定的苏曜下意识里握紧拳头。
他很确定刚才和尚那回眸一瞥是某种心神武学,但落在他眼里是怒目金刚,落在老兵眼里却是弥勒大佛,什么时候同一种心神武学也能分人而异了?妖术?禁术?
他忽然愣住了。
很多修行心神的高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但有一个人未必不行。
夜幕三尊之一。
那个号称“引路人”的和尚。
世人更喜欢称呼他为魔佛。
“想什么呢?”老兵打断苏曜的思绪,把名录塞到苏曜手中,“还放回去,这大冷天的,拿着这个不得把手冻掉!”
“好。”苏曜应了一声,又对着老兵说道:“我可能得先回去一趟。”
“去哪?”老兵愣了下。
“给家里写封信。”苏曜笑了笑。
“现在?”老兵讶然。
苏曜点了点头,“对。”
“擅离职守,你想挨踹啊?!”老兵瞪他一眼,絮絮叨叨道:“年轻人安分一点,积累够经验,以后当上将军也不是不可以,你啊,就是心思太杂,想的……”
苏曜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身走到墙边,把名录放到桌上,又解下甲胄扔在桌腿旁边,整了整衣襟便向城内跑去。
老兵大惊失色,想去拦住苏曜,纠结片刻又重重地叹口了气,转头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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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已经不见踪影。
苏曜也没有停歇,也没有去他在城里所住的客栈,直接向着西北角跑去。
那里有一处府邸。
这处府邸与何家老宅只隔着几条街道,附近更有不少何家族人的院落。然而,这处府邸并不属于何家,它是清河不良人的据点。
他们的据点本来在望楼附近,后来,随着何去担任长安不良人副帅,他们便搬到了这里。
同时,他们与何家的联系也愈加紧密。
“还立什么牌楼!”
苏曜低骂一句,嫌弃地瞥了一眼这处府邸,大门前,不良人的牌楼分外显眼。只不过在苏曜看来,这多少有些不耻。
不良人高手如云,身后又有朝廷撑腰,竟然在清河三家面前不敢抬起头来,未免也太过于懦弱了些。
苏曜上前用力敲了几下大门。
很快,就有人打开府门。
他看了一眼苏曜,虽说很是面生,不过见少年英气十足,气场昂扬,只当是城里哪家的公子,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
“借一下你们首帅的印鉴。”说着,苏曜掏出一个腰牌扔了过去。
腰牌上铭刻着一把似乎要突破天际的长枪。
奇兵谱第六,天纲地常。
长枪下面,则是沂州不良人副帅的字样。
见对方有些怀疑,苏曜耸耸肩,又拿出自己的印鉴,解释道:“沂州苏氏,封不悔算我半个师父。”
那人对应一番,确定苏曜不是作假,顿时肃然起敬,连忙侧身相请。
不多时。
主室内。
苏曜写好书信,盖上清河不良帅的印鉴,又盖上自己的印鉴,叠好递给身边的中年人,交待道:“送往青山。”
“马上飞递,最迟大后天就得送到。”苏曜心算了时间,补充道。
中年人虽是清河不良帅,但在苏曜面前不敢有丝毫托大,迟疑道:“三天送到,怕是……”
“做不到的话,就送到天机阁,让他们代送。”苏曜打断他的话。
“好。”中年人沉默片刻,又问道:“还需要做什么吗?”
苏曜摊摊手,苦笑道:“咱们还能做什么吗?”
中年人不再接话。
苏曜也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起身走出府邸。
他左右看了看有些冷清的街道,喃喃道:“连引路人都来了,夜幕到底在筹划着什么呢?”
言罢,苏曜又不禁心生感叹,辛词那家伙可真有些能耐!
前些天沂山上,他与辛词随口打了个赌,输了的他本不在意,哪知临行前辛词却拜托他前往清河。
至于缘由?
就连辛词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言辞间却很是肯定,还有些许担心。
当时,苏曜还在嗤笑辛词,能与数位一品周旋,何问的实力,哪里需要外人的担心?
直到除夕夜的那场战斗,苏曜才彻底明白过来。但除了何问,最让他不解的是,辛词是如何知道何问的实力有问题,又是如何知道何问下山会有危险的?
难不成青山的人都知道这些?
没道理啊!
如果真是这样,凭青山的处事风格,哪里会让何问接任掌门,还放任一个实力不强的掌门独自下山呢?
苏曜摇摇头,不再多想,向着城门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辛词算出来的。
青山首修剑,次修术。
何问不同,他在青山十年,只学了剑道。
而辛词更是例外,他在青山十三年,只学了术数。
加上辛词对何问的熟悉,在沂山夺剑一战之后,他便察觉出师弟的武学实力有些不对劲。于是,他以心血为引,起卦之后便模糊算到一些什么。
他不确定。
但他很确定卦象显示的那缕危险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