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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问持剑后撤，缓缓与诸葛远站到一起。
诸葛远挥了挥衣袖，带起一阵清晰的风声，苦笑道：“这是精神武学？”
何问耸耸肩：“方圆百丈自成天地，当然不是精神武学。”
诸葛远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何问想了下，轻声道：“月黑风高。”
“怎么可能？”诸葛远愕然道：“月黑风高不是最少需要七个人才能启动？”
何问剑指引路人，“那就要问问这个和尚了。”
“那何掌门怕是猜错了，贫僧这可不是月黑风高。”引路人摇了摇头。
“出家人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事。”何问淡淡地说道。
“也罢，告诉何掌门却是无妨。贫僧这阵法确实脱胎于月黑风高，当然，贫僧给取了自己的名字。”引路人顿了顿，眯眼温声道：“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何问瞳孔微缩，他很确定，能够以月黑风高推演出画地为牢的引路人，在术法上的造诣不会弱于精神武学。
引路人似乎很满意少年的反应，一脸和善地问道：“贫僧这阵法可还入何掌门的眼？”
何问随手一剑向旁边斩去。
一声清鸣，剑光消失的地方，空气像是水面一样泛.asxs.点涟漪。
少年风轻云淡道：“如果境界相差不大，一刀一剑即可破去。”
引路人笑意昂然，“何掌门慧眼，贫僧这阵法确实算不得入流，不过用来杀何掌门，倒还够用，想必何掌门还破不去贫僧的阵法。”
“夜幕想与整个江湖作对？”诸葛远开口喝道。
引路人说道：“施主言重了，杀死何掌门的罪名，会有其他人承下的。”
诸葛远嗤笑道：“你觉得能瞒下去？”
引路人叹道：“夜幕本没打算隐瞒，施主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诸葛远默然。
如果引路人杀死何问，吴芈两家自然脱不了干系。
而对心向道门的天下人以及那些个小门小派来说，征讨吴芈两家，总比找夜幕的麻烦容易一些，哪怕后者才是罪魁祸首。
“何况，夜幕这么多年，还算有几个朋友，应付起道门青山，倒是不必担心。”引路人微笑道。
诸葛远笑了笑，“那些人也算朋友？”
引路人理所当然道：“危难时刻出手相助，自然算是朋友。”
诸葛远寒声质问，“那，再加上一个天机阁呢？”
“施主放心，贫僧今夜不会杀你。”引路人深谙天机阁的规矩，“天机阁自不会寻贫僧的麻烦。”
诸葛远直视和尚的眼睛，沉声道：“我会。”
引路人说道：“可惜施主是少阁主，不是阁主。”
诸葛远没再搭理他，转头看向何问，有些担心道：“看来三先生来不了啊。你准备怎么做？”
何问一手按住紫气东来，想了下应道：“如果只是精神武学和术法，还行。”
诸葛远直截了当道：“能破去这个破阵法不？”
何问摊手道：“视情况而定。”
诸葛远叹口气，碎碎念道：“别用禁术。”
“尽量。”何问摆摆手，“你躲远一些，还有，别看那和尚的眼睛。”
“我知道，你小心点儿。”诸葛远向后退去。
引路人一直等两个少年说完，才走上前来，幽幽地说道：“何掌门准备好去死了吗？”
何问挽了一个剑花，语气随意略带不解，“你一口一个救世，我倒是有些好奇，杀了我，就能救世了？”
“何掌门会作为这场救世盛宴的开始。”
引路人说完，双手向前一推，一股只比朱承武略微弱上几分的拳风朝少年逼去。
何问并不意外，拳掌最强的地方便是少林，引路人不佩武器，又自称玄晏，自然少不得几招掌法。
少年当然不会硬接，一步掠过拳风，剑尖直指引路人心口。
引路人不躲不避，又一拳打出，竟以拳头硬接这把天下第二的名剑！
剑拳相遇。
仿佛是金铁相击，响起一阵金石声。
两人应声而退。
何问虎口微微发麻，神色微异地看向引路人，他这一剑，竟如先前一样，仅仅在和尚拳头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不是紫气东来不够锋利。
也不是引路人拥有什么金刚不坏之身。
准确的说，紫气东来根本没有接触到对方。
那道看不见的深渊仍横亘在两人之间，宛若天地法理。
引路人把拳头上的白痕抚去，再结合何问先前一剑，摇头说道：“朔月前些天提到的时候，贫僧还有些怀疑，此时看来，何掌门的剑，无魂无念，果然是有问题的。”
何问随意道：“如果没问题，你还不得断只手？”
引路人没有反驳。
说到底，少年持青山名剑，又掌握着无数剑法，本该比林朔月还要强上几分，在硬碰硬中，胜过并不擅长拳掌的他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没有如果。
引路人正是得知这些，才会在今夜出现。
不然，就像天下没几个人能够杀死林朔月一样，也没几个人能够杀死何问。
引路人笑了笑，“何掌门确实天下奇才，贫僧倒替你感到遗憾。”
“那便来试试！”何问面无惧色。
“也好，便让何掌门见见贫僧的真本事。”
言罢，引路人直接盘膝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散去，闭上眼睛，庄严肃色地念起了佛经，声浅势大，宛若圣佛讲法。
随着佛音传开，引路人身体表面慢慢渡上了一层黑光。
何问神色逐渐凝重下来，他这才明白，这层黑光便是拦下紫气东来的那道深渊。
何问正欲出剑。
变故突生。
在引路人身后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更为漆黑的影子。
影子逐渐凝实，或立或坐，或思或笑，或面慈人善或目露凶光，形态体征一如佛门典籍记录里，佛祖座下的十八罗汉。
不对。
十八罗汉相貌各有不同，然而这十八道影子，长得和引路人一摸一样！
引路人睁开双眼，看向何问，身后的十八道影子亦同时望向少年，十九道声音交在一起，诡异至极。
“何掌门，可愿试试贫僧此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