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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和郭大绍离开客栈。
“我本觉得你是为论道大会。”郭大绍感慨道。
“论道大会没什么可说的，从何问出事，道门分立就是必然的事情。”苏曜说道：“你没有参加上次会议，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更何况，世间安逸太久了，论道大会也许能带来一些好处。”
“怎么说？”
“挨打了，才知道反击。”
“代价有些大啊。”
“一名天下绝伦的剑客，一位精于人心算计的魔佛，二者联手准备多年的计划，你说呢？”
“你什么时候起的心思？”郭大绍问的自然是拉拢林朔月。
“离开清河后。”苏曜说道：“至于那块腰牌嘛，在他拿走越大宝的路引时，就已经备好了。”
“可惜他还是拒绝了。”郭大绍遗憾道。
“问题不大。”苏曜想起林朔月最后添的那杯茶，笑呵呵道：“那么冷的人，却和你说这么多话，还愿意给你添茶，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
“比如，下次见面，你可以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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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朔月对不良人并无喜恶。
只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拒绝了苏曜。
大道万千，门派万千，世间形形色色，他对这些皆无喜恶。
即使脱离了夜幕，他还是一位行走在夜色里的杀手。
他只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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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域。
相比中夏的姿彩，走进荒域，入眼极为单调。
黄沙土建造的坯房，用来遮风挡尘的胡杨树，包裹着头巾的粗犷行人，瘦瘦小小又黑不溜秋的孩童，哪怕你走遍荒域十四国，都是同样的场景。
寒暑不显，四季不明，燥意挥之不去。
水源是这里最重要的东西。
只有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才能看到绿油油的农田和果林。
而临奉湖，则是其中最大的湖泊。
临奉湖是莎循国的命脉。
湖泊边上，有一座很大却远远谈不上宏伟的城池，它是莎循的国都。城以湖为名，也叫临奉，近百万的人口聚居于此，是荒域里人数最多的城池。
“他奶奶的，这都多少天了，中夏那群兔崽子，老子迟早扒了他们的皮。”
“去他娘的狗商队！”
“若不是教主有令，我……”
时值傍晚，临奉城一间昏暗的客栈里，四个赤裸着上身的黝黑男子，大碗喝着烈酒，操着满口中夏人看不起的“蛮夷语”，骂骂咧咧个不停。
仔细听听，却是因为商队的事情。
那几支本该到达的贸易商队，如今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荒域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在荒域人印象中，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在中夏很受欢迎，而他们也乐意拿这些只会发光却一文不值的东西换取大量的美酒、丝绸、瓷器以及茶叶。
但由于江湖令颁布，论道大会重新召开，世间诸事不断，月初的时候，大和城的不良人尽数出动，防止有人逃至荒域或邪徒溜进中夏，顺带封锁了商运路线。
商队自无人反对。
他们也懒得派人通知荒域，更不会去在乎荒域人的看法。
就像荒域人仇视中夏人，在多数中夏人的潜意识里，荒域不过是蛮夷之地，与荒域通商并非是等价交换，而是对他们的施舍。若非有暴利可赚，谁都不愿理会那种鬼地方。
“当有一日，我族子弟重临夏地，杀他们个片……片甲……不留！”
喝得醉醺醺的壮汉大手一挥，酒碗脱手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旁边的桌子底下。
“喂，小子，把碗捡起来。”壮汉对坐在桌边的人喊道。
那人一身灰黑色的名贵锦衣，头上戴着个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似乎没有听到壮汉的喊声，颇为享受地喝一口带着酒香的茶水，吃着满桌的斋饭。
是的，满桌斋饭。
几个月前，他还在兰若寺里，向着那对年轻男女哭穷，而现在，他包袱里的钱，抵得上兰若寺半年的香火。
因为他杀了许多邪修，而那些邪修，一个赛一个的有钱。
“小子，听见没有！”壮汉大声喊道。
法显依然不理会。
“你他娘的找死！”壮汉怒喝起身，抡起拳头准备动手。
“老四，别冲动，这人不好惹。”旁边偏瘦的男子拦住他，指了指法显身上的锦衣。
壮汉拍拍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重新审视法显。
其他人被动静吸引，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场间骤然安静，片刻后又分外嘈杂。
这处客栈，是两边约定的贸易点，大部分人都是在此地等候贸易，以他们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法显这套衣服，用了最名贵的丝绸。
在荒域，丝绸可是稀罕东西。
而这套，价值连城。
法显察觉到场间的气氛，嘴角微微上扬，别说在荒域，就算放到长安，他的衣服，少说也值个几千两白银，若是遇上识货的，万两都未尝不可。
大和城还有人记得十年前的旧事。
皇帝巡守大和，亲自到兰若寺礼佛上香，临行前，随口问过一句：“大师，如果寺里有什么需求，还请让人告知，朕一定尽力满足。”
法显也随口回了一句：“我缺几件衣服。”
不怕活佛提要求，就怕活佛不开口。
皇帝大喜过望，打那以后，每到年关，就会有大笔香火钱还有几套锦衣送到兰若寺，钱财被和尚们散去，锦衣归于法显，自是用最好的材质，出于最好的裁缝。
“大哥，咱们要不要？”壮汉醉酒清醒，眼睛却是红了。
“大哥。”另一人拿起旁边的铁刀。
“老二，你怎么看？”精壮男子看向最后一人。
“拼一把！”说着，他也握住了刀柄。
精壮男子沉思片刻，站起身，双手摊开向下压了压，指着仍在安心吃饭的法显，高声喊道：“诸位，我是七圣教本次贸易的负责人，这个人，我七圣教看上了！”
无人接话。
亮身份抢东西，这在荒域是常有的事。
而七圣教是除了大荒教外最强的教派，又是莎循国的国教，在莎循国地界，自然没有人敢拂七圣教的面子。
精壮汉子笑了笑，大步走到法显身前，指了指桌旁的包袱，说道：“值钱的留下，你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