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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人。”
苏曜瞳孔微缩，看向光脚和尚。
上次他与引路人碰到还是在清河城，当时他伪装成城门卫，识破了引路人的身份，然后和引路人对视了一眼，只一眼，差点就被引出了心魔。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对方。
引路人面带微笑，说道：“贫僧有一个办法，可以帮苏施主度过此劫。”
苏曜冷静下来，问道：“什么办法？”
引路人没有直接回答，看着他的眼睛，但这次不是动用精神武学，而是真挚地说道：“但在那之前，苏施主需要先答应贫僧的一个条件。”
苏曜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对方是当今天下精神武学方面造诣最高的人，他在夜幕的尊号是引路人，可当世人提到他的时候，往往会把他喊作“魔佛”。
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他的精神武学诡异至极，稍有不甚就能控制人心，当然是恐怖的魔头；反之，在他的信徒心中，他又是最值得依赖的神佛。
谁都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合作。
苏曜本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又改变了注意，轻声道：“说说看。”
引路人看着他微笑道：“苏施主，你可成为第四尊。”
他说的是夜幕第四位尊者。
最初时，夜幕只有他和极夜，后来人渐渐多了起来，才确定了以极夜为首领，往下便是三位尊者，以及跟随在四人身后，无数藏在黑暗里的人。
多年以来，死的死散的散，夜幕三尊的名号从来都没有变过。
直到今天引路人对苏曜发出了邀请。
苏曜低头思索着，没有回答。
————
“第四尊……”
黄泉低声呢喃了一句。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看不出来，极夜和引路人都对苏曜极为重视，心里绝望的同时又生出许多愤恨，对苏曜也对在场所有人。
他十指交握，把头埋得更深，也把这份怨恨隐藏的很好。
引路人不经意瞥了他一眼，脸上笑意变得愈浓。
恨吧。
越恨越好。
恍惚间，黄泉忽然觉得脑海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引路人充满笑意的双眼。
他整个人愣在当场，醉酒般地晃了两下。
在他眼前出现了幻觉。
幻觉里，引路人变成了端坐在莲台上的神佛，正对他讲述着什么。
从平江城到天府城，再到大和城。
跟随引路人的日子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类似的幻觉。
黄泉不蠢，早已察觉出不对劲。
他想逃又不想逃。
这种感觉很怪，就像赌坊里面，即使散尽家财也不肯罢休的疯子们。
黄泉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脑袋，眼神才恢复了几分清明，可那神佛般的伟岸身影，仿佛灵魂一样的铭刻在他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
苏曜没有注意到黄泉的异常，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看向李修曌，说道：“我想知道殿下的看法。”
李修曌有些意外。
是他请极夜和引路人过来，但他没想过引路人会邀请苏曜成为夜幕第四尊，也没想过苏曜会问自己的意见，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自己选择。”
话虽如此，他已经在心里算好利弊。
如果苏曜答应，以后魏王府与夜幕的牵扯加深，他可以更方便借用夜幕的势力，日后与夜幕决裂时，也能更容易地剿除对方，但弊端同样明显，一旦苏曜反水，对魏王府会是个很大的打击。
而如果苏曜不答应，那便一切如旧，倒也没什么可说。
苏曜又看向极夜。
这位夜幕的首领双手负后，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直望向北方，眼神幽深而专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施主可想好了？”
引路人的声音打破场间的安静。
苏曜嗯了声，说道：“当然可以。”
引路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待他说些什么，苏曜继续说道：“但我不想成为第四位尊者。”
引路人微怔，说道：“嗯？”
苏曜指了指呆滞中的黄泉，认真说道：“我很想要黄泉尊的名号。”
听到这话，黄泉浑身一激灵，尖锐地怪叫一声，握起拳对苏曜冷声说道：“你找死！”
苏曜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引路人。
引路人笑了起来，看看他再看看黄泉，甩甩袖子，最终也没有给出承诺。
黄泉暗自松了口气。
苏曜却跟着笑了起来。
没有承诺便是最好的承诺了。
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他只需要杀了黄泉就好。
“等到苏施主加入夜幕的时候，贫僧自会保你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引路人双手合十，对李修曌执了个佛礼，转身走了。
事情交待完，没有其它可聊。
黄泉跟在他的身后离开，脚步僵硬，就像被线条控制的木偶。
他们走后。
极夜收回望向北方的目光，轻声说道：“那边已经开始了。”
苏曜疑惑看着他。
那边是哪边？
又是什么开始了？
李修曌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心想天机阁的人应该快要抵达到长安，留给魏王府的时间已经不多，沉声问道：“能撑多久？”
极夜说道：“最多三天。”
李修曌走到台阶前，看着院子里的绿意愈浓，轻声说道：“那便明晚吧。”
极夜点了点头，就此离开。
————
演武场里，一场试剑切磋下来，何问与李棠溪并排躺在地上，头枕双手，对着天上转来转去的云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李棠溪自然是输了，身上的衣服留下了很多缺口，好在人没有受伤，无奈说道：“就算有山河印为辅，还是跟不上，你这提升速度，确实有些变态。”
何问撇撇嘴道：“定山河找到没？”
李棠溪说道：“就快了。”
“拖得太久了。”何问嫌弃说道：“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你那大皇兄指使苏曜跟闫秉他们偷走了定山河。”
李棠溪知道这推论来自天机阁，视线微垂，片刻后说道：“跟皇兄牵扯的人太多了，没有足够证据的话，父皇不会让人动他的。”
何问深以为然。
就算确定李修曌的罪名，李彻也不会选择现在动手。
因为朝堂里的李修曌就像一颗根深蒂固的巨树，不良人与天机阁彻查至今，都不确定李修曌麾下到底有多少人，那些人又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