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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去哪？”
元遥伸手要回了酒囊。
何问想了想，说道：“凉州，平泉。”
平泉是一座小城，位于凉州天水郡。
如果从长安去往西北边界，官道会途径平泉城，那里是最好的歇脚点。
元遥当然明白何问要做什么事。
只是地点为何会选在凉州？
“不觉得远？”
元遥微微挑眉，心想以车队的速度，到达凉州最少也要七八天，说道：“我还以为他出不了雍州，这么看，你还有别的事情？”
“是有些事情。”
何问点点头说道。
元遥追问道：“什么事？”
何问迟疑片刻，对他说道：“平泉是大罗教的地方。”
元遥轻咦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大罗教是哪里招惹到青山了？”
何问解释道：“那晚整理战场后，发现围攻青山的那些邪修中，有三个来自大罗教，只是碍于某些原因，青山没有外传。”
元遥大概能猜到何问说的原因。
大罗教是中夏境内最有名的邪教，好在与域外的邪教不同，大罗教的人不会乱杀无辜，不会修行那些伤天害理的功法，表面上也会按规矩办事。
错误不少，罪过却谈不上。
而且大罗教很聪明。
虽然实力强横，足以称霸整个天水郡，但他们绝对不会与不良人对着干，反而在与不良人的争执中处处退让，表现得非常无害。
话虽如此，大罗教倒也没强大到足以让青山忌惮。
青山秘而不宣的原因更多在于夜幕。
拦截青山是李修曌计划的，聚集起那些邪修的却是夜幕。
难道大罗教暗中投靠了夜幕？
倘若真是如此，那对凉州境内的其余所有势力来说，都算得上一场灾难。
“青山派了人过去，但迟迟没有返回的消息，师伯有些担心。”何问的语气加重了些。
元遥若有所思道：“查案这块，青山可不擅长。”
何问说道：“不擅长也得做，再说这也算不上查案。”
“也是。”元遥话音一顿，转而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何问说道：“嗯？”
元遥笑了笑道：“正好顺路。”
何问说道：“顺路？你要去凉州？”
元遥微微颔首，解释道：“陛下把封不悔调到了长安来帮衬苏曜，这次就是他随队护送。另外，我在暗处随行，防止出什么疏漏。”
何问皱眉问道：“那……先生要拦我？”
元遥摇了摇头，又晃了晃酒囊，微笑说道：“喝酒容易误事，贪杯后一时迷糊，没有察觉到领域强者的到来，你说……这算不算很好的理由？”
何问摊手道：“有点蹩脚。”
“蹩脚吗？”
元遥笑道：“那就蹩脚吧。”
元遥走回树墩旁，把画出的圈圈踩平，抖了抖裤脚上的白雪，轻叹一声道：“这件事本就是陛下做的不厚道，怪不得我。”
何问没有附和，微微行礼说道：“多谢先生了。”
元遥摆摆手，说道：“对了，等你见着他了，替我问上一问，那天晚上，极夜为什么没杀了我们？”
何问说道：“你的意思是？”
元遥眯起眼睛，沉声道：“极夜强破掉了七星剑阵，他完全有机会杀死我和你师伯在内的所有人，但他并没有动手，反而有意放了你师兄一命。”
听到这话，何问也有些不解。
当初在芙蓉园，引路人对苏曜和李棠溪可谓是步步杀招，没有留任何余地，对上他的时候忽然处处留手，还阻止了红叶的最后一剑。
这是为了什么？
何问猜到自己应该处在引路人计划中的一环，可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
“李修曌会知道吗？”
何问喃喃说道。
元遥轻轻摇头，说道：“我也不敢确定，但他和夜幕掺和十几年，多少该知道一些。”
何问说道：“那我试试。”
元遥嗯了声，没再多说些什么，转身走出了这处庄园。
何问没有跟着一起。
他独自去往附近的酒铺，要了两坛最贵的酒，又让掌柜的搭了一个酒囊。
何问提着酒，晃晃悠悠地走出城门，向着越来越深的暮色里走去。
————
两个时辰后，夜色已深。
何问来到长安一百余里外的醴泉县。
醴泉附近有一座孤山。
由于孤山周围分布着九道山梁，衬托得主峰好似直破青天，当地人便把它叫做九堫。
九堫山的主峰上修建着一座陵墓。
这里是葬着先皇后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将来李彻百年后，也会葬在陵中。
何问绕过那些守陵将士，去往主陵外面的陪葬墓群。
冉轲被颜雍接回了圣贤城，关千云与何去的衣冠冢则留在了这里。
何问把酒放到墓碑前。
换做以前，他这时候应该会悼念关千云两句，然后与离去的三叔说几句交心的话，但现在看着面前相邻着的两座墓碑，何问沉默着，久久没有言语。
何问席地而坐，拧开了一坛酒。
烈酒喝进喉咙里，有些辣；落在雪地里则会浇出一排小沟，有些丑。
何问觉得太丑，伸出手一点点擦掉墓碑上的积雪，连带墓碑周围都擦了个干净。
黑暗中，有巡逻将士发现了他的身影。
那人不敢吭声，赶紧转身去喊醒睡着了的同伴，一群人带好武器，看着前方墓碑前的身影。
山外布置着阵法，能不知不觉走到这里的人，自然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存在。
可又不能不管。
直到一坛酒到底，何问打开第二坛酒时，才有个小队长站出来，走到何问身边十余丈，鼓起勇气问道：“你是谁，跑来这里做什么？”
何问斜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右手并作剑指。
九死飞啸而出，剑阵瞬间形成，把那些人拦在了外面。
何问敲了敲酒坛，笑道：“首帅，三叔，我来找你们喝喝酒。”
……
……
注：九堫（zong）山，一声，是修建唐昭陵的地方（也就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合葬陵墓），陵墓外有诸位功臣将相的陪葬墓群。文中借了该名字，也借了古时许多内容，但不代表就是以唐太宗时期为模板。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