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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连阎罗都不知道的邪修，不如早点去见阎罗。”
王闾念了一句，朝远处的算命钟淮比个手势，又长舒一口气，心想算是保住了车子。
他又低下头，看着缓缓消散的沙海，啐了一口。
什么狗屁东西，也配叫邪修？
荒域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竟然连他都不知道？
“老子才是邪道祖宗啊！”
王闾看着天空说道。
这句话不是自恋。
事实上，就算王闾的实力不如死去的域外七邪，甚至不如即将破境领域的车琮，但在当今天下，他仍是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
他曾任大罗教教主五十多年。
大罗教是中夏第一邪教。
论历史，大罗教建派之初，荒域十四国都尚未建立起来，更别提各国的国教。
论传承，大罗教掌握了几乎所有的邪道武学，包括在荒域流传的化血术、拘魂术、夺舍等等，只是这些武学弊端过于明显，被大罗教雪藏了而已。
论底蕴、论未来……大罗教都远胜荒域所有的邪教。
那作为前教主、被人称作“阎罗王”的王闾当然是最伟大的邪修。
此事毋庸置疑。
对面山崖上。
钟淮挥手示意其他人去照顾伤者，自己也抬起头看向天空。
布阵的人死绝，阵法自然告破。
黑暗散去，天色重归蔚蓝。
午后的太阳显露了出来，照在仍悬在高空的“血陨石”上，显得更加恐怖。
钟淮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死伤太多了。
短短一刻钟，就有上千人死在了那些域外的邪修们手中。
是的，除了车琮，其他邪修都被暗卫与王闾杀死，算是报了仇。
可报仇本身就挺无趣，除了替还活着的人出口气以外，一无所有。
当然，最让钟淮担忧的，是高空中的血色陨石。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钟淮来不及多想，一个纵跃去往另一边的战场，手中大幡宛如利剑向车琮斩了过去。
车琮没有动。
围攻徐少宇和唐修的魂体中分出一个，反手一拳挥向大幡。
轰隆一声。
被钟淮内力灌注，坚硬得宛若金刚的大幡竟然被这一拳砸断了幡杆！
钟淮神色大变，满脸不可思议。
徐少宇和唐修心里同样讶然。
虽然他们在车琮的攻势下只能堪堪防守，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成功牵制住了车琮，对车琮来说，他们二人已经难缠到了极点。
问题在于，二人配合得再好，气力总有消耗的时候，此时都已经濒临极限。
车琮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那些魂体的攻击越来越凶狠，控制着他们的车琮却依旧神色如常，似乎这点消耗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让徐少宇和唐修更诧异的是，在钟淮带领暗卫杀死第一个邪修的时候，车琮分明表现出了愤怒和恼火的情绪，想要快速杀死两人前去救援，可很快就恢复如常。
直到所有邪修死绝，车琮都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着急的情绪。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折断钟淮的幡杆，徐少宇与唐修都只是当作了一个意外。
另一边，感受着断幡那一拳中的气息，王闾轻声说道：“香火道。”
香火道同样属于邪术的一种，只是流传过于稀少，大罗教也没有关于它的传承。
这不妨碍王闾一眼就认了出来。
车琮应该还修行了香火道……
不对。
王闾观察片刻，又否定了这个推论。
不是车琮修行的香火道，这道气息来源于另一个人，一个并不在场的人。
王闾瞬间想到了答案。
“极夜的信徒。”
王闾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担忧。
他没有和钟淮一样过去帮忙，反而离那片战场更远了些。
他看了出来。
那些死去的邪修与车琮应该是联系到了一起，当那些邪修死去的时候，便会有一道血气传入车琮体内，作为车琮提升境界的引子。
用香火道里的话描述便是——
信徒虽死，香火不灭。
所以车琮放弃了救援莎循的邪修们。
所以车琮越战越勇。
所以车琮才能一拳断了钟淮的大幡。
此时的车琮已经无限地接近领域，破境或许就在一念之间。
王闾又后退几里，落在了山谷边缘的崖畔上，犹豫片刻一溜烟向更远处跑了过去。
几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离去。
徐少宇和唐修都有些愤怒。
钟淮没什么感觉。
车琮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身为曾经的邪教首领，在察觉到己方无法获胜的时候，不赶紧逃跑还犹豫什么？
……
……
“香火道，你是极夜的信徒。”
腰侧别着一把旱烟杆子的老管事终于走了过来，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车琮说道。
王闾看出来的事情，他也看了出来。
车琮没有否定，说道：“是的，我们都是首领的信徒。”
老管事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最先杀死的应该是你。”
车琮说道：“您不该藏那么久的。”
老管事没有反驳。
他是场间最强的人，迟迟不出手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能直接杀死车琮的机会，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车琮的机会。
“你还差一步。”
老管事说道。
“是吗？”
车琮冷笑一声，忽然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头顶的血陨石。
下一刻。
在几万人的注视下，血陨石重新恢复成最初时黏稠血液的模样，被车琮一口吞进腹里。
这是圣血。
是尊者很久前就给了他，却被他一直留到了现在的圣血。
车琮与苏曜和域外七邪都不同。
他不修化血术，所以只能等最后一刻，把圣血作为破境的媒介。
就是现在！
“退远点。”
老管事眯起眼睛，对着徐少宇，唐修和钟淮三人说道。
七情剑匣重回到他的身边。
喜怒哀乐爱恶欲。
老管事屈指弹了弹剑匣，清泉、滔天、别离、初见、不语、极厌、无垠，代表着人间七情的七把剑同时出现。
七剑凌空，剑域即成。
剑域围住车琮，里面亮起无数道光线。
每一道光线都是剑气。
足以比肩领域境的绝世剑气。
剑气咆哮着，斩向领域中的车琮，似乎要灭除他所有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