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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半年前。
李修曌被徙配边疆，封不悔是李彻安排的负责押送的那个人。
按理来说，把李修曌送到镇北城以后，他就该返回长安述职。
但李彻忽然颁下的一道旨意，又把他留了下来，继续保护李修曌的安全。
对此，封不悔很不服气。
身为不良人副帅，在当下的局势中，他自认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而不该围绕在一个人身边当亲卫，并且这个人还是曾经的叛徒。
然而。
封不悔的不服气只持续了很短时间。
战争开始初时，改名李修的李修曌，连续数次推断出敌军的动向，只用了一个多月，便从一介役卒升为百夫长、千夫长，直到军师。
成为军师之后，李修又以自身为名立下军令状，谏言镇北城在剑河南侧扎根，避免了凉州可能发生的祸乱。
类似的功劳还有许多。
封不悔渐渐被李修的能力折服，也被李修那种甘愿舍身的性格折服。
他再没有提过离开。
之前想不通的很多事也都找到了答案。
比如当初在朝堂中，即使陛下没有把李修曌立为太子，依然有许多朝臣甘愿冒着党争的忌讳，去拥护魏王府；即使魏王府选择了反叛，依然有许多人跟在他的身后。
就连苏曜在魏王府待了一段时间后，都几乎忘了自己不是真正的叛徒。
李修就像他的名字。
修则修身，为己。
曌则日月当空，为天下。
他是天生的领袖。
有太多太多的人愿意为他赴死。
作为亲卫，封不悔渐渐与李修成为了忘年交，也了解到李修更多的心里世界。
他终于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李彻很清楚李修的能力。
有李修坐镇，镇北城在这场战争中必然无虞，而按李彻的想法，今后的李修也将一直留在镇北城，既是为他之前犯下的错误赎罪，也会是镇守北疆的王。
想通这一点以后，封不悔便暗下誓言，一定要守护李修的安全。
今天他做到了。
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也很简单。
因为李修值得。
……
……
李修没有哭太久。
只是几个呼吸，他便止住了眼泪。
他伸出手掌，轻轻合上封不悔的眼睛，然后站起了身子。
他像是一杆旗帜，站得很直。
“东方长老，诸位同道，还请速速诛杀夜幕圣女！”
李修手指着前方说道。
他的声音很响亮。
声音里没有半分的委屈和痛苦。
似乎封不悔的死亡是不存在的事情，似乎东方月明的沉默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似乎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发展，没有一点疏漏……
“好！”
身后响起一声回应。
楼东震扛着巨刀，看着李修的眼神中满是欣赏，往前走了几步。
张狂跟着走上前，看了眼封不悔的尸身，暗暗叹了口气。
玄戒握紧阿难破戒刀，心想为这样的人护道，封施主死得其所。
“贫僧愿听军师号令！”
玄戒微微一礼。
“长白宗陆振愿听军师号令！”
“马谓愿听军师号令！”
“愿听军师号令！”
一连串的回应声响起，来自十三州各地、一个比一个骄傲的强者们自发上前，把李修拱卫到了中心的位置，他们从不是谁的护卫，却愿意在这一刻当李修的亲卫。
东方月明没有说话。
他驭剑而起，剑域随之扩散，驱散了场间那绝对的安静气息。
红叶看着升起的剑域沉默了下来。
一个领域境的东方月明。
一个半步领域境的玄戒。
十二个各有所长的一品境。
六十多个造诣极深，不亚于何家暗卫的二品境巅峰。
在红叶眼里，这些人的境界水准自然无法躲藏。
但看出来是一回事，真正面对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红叶自认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她想杀李修曌，却也明白以大局为重的道理，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
“走吧。”
红叶低声说道。
这道声音直接响彻到了巫弘与其他部族首领们的脑海中。
巫弘握了握拳，看了眼前方被众人拱卫的李修，眼里流露出遗憾的情绪。
如果把这些人都留下，对镇北城必然会是一个极为严重的打击。
他们甚至可以借着气势，平推了镇北城都未尝不可。
“干你娘！”
巫弘发出一声不甘地怒吼。
下一刻，他放弃了继续维持阵法，转身向北方掠去。
其余部族首领们见状，紧跟着放弃了阵法，追上了巫弘的身影。
雾气散去，黑山重新显露眼前。
李修任由首领们离开，没有下令阻拦。
东方月明也没有出手阻拦。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红叶一人，而那些部族首领们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强行把他们留下，战局很可能因此翻转，红叶也有更大的机会逃离。
李修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
黑山的安静没有持续太久。
溱洧的剑光再次亮起。
剑刃凌空破风，指向中心的李修。
但这一次，有了东方月明的剑域出现，心剑领域和净土世界自然无法再和刚才一样夺去众人的心神，楼东震一个跨越，便横起巨刀挡在了李修面前。
咚的一声脆响，剑尖抵上了烈阳刀。
山石翻飞，两侧想要靠近偷袭的亲卫都和山石一样，被震飞到远处。
楼东震嘴角流出了一缕血迹，半个身子被埋进了石堆里。
红叶剑刃反转，挡住了一道青蓝剑光。
那是青山法剑。
剑域中的无限剑气汇聚到剑身之上，东方月明面无表情，持剑再斩，丝毫不理会红叶曾是他最喜欢的师侄。
红叶的压力越来越大。
东方月明和曾经的域外七邪不同，他没有走任何捷径，属于厚积薄发的一朝突破，无论是剑域覆盖的范围、出剑速度、内力的浑厚程度，都远非域外的领域可比。
随着时间推移，战斗经验很少的红叶，只能靠双重领域的优势堪堪防守。
红叶想撤走。
可玄戒，楼东震，张狂三人各自守住了一个方向，李修带着其余的亲卫也守住了一个方向，他们不作进攻，只为了阻止她离开。
有这些人在旁边牵制，红叶根本逃不开剑域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