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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丢人。
这是来自法显的嫌弃。
整个大和城只有他知道这场战斗的胜负，也只有他有资格评论战斗的双方。
何问听不到这些，现在的他也没心思考虑输赢与丢人的问题。
短暂昏迷后，醒过来的何问环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废墟里，身边都是黑色的山石。
疼。
疼得要死。
虽说何问的境界与极夜相仿，但他破境的时间实在太短，短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沉淀，就被引路人困入阵法，再次迎来了难以想象的拔高式提升。
就实战而言，他要差上极夜太多。
所以双方都全力的一剑下去，极夜有剑阵守护，除去损耗了些元气外，没有受任何的伤。反观何问，被一剑斩出莎循国，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
最可怕的是胸前的那道伤口。
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部，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
画面很恐怖，但并不血腥。
鲜血早在空中就流了干净，伤口处也都结上了血痂，开始缓慢愈合。
何问躺在废墟里，神色微异。
他想到了长安的雨夜。
那一晚他去拦截盗取定山河的苏曜，被临渊枪穿胸而过。
两次都是外伤。
只论伤势，这一次比之前更重。
但何问之前休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这次却只用了一个时辰，伤口就几乎愈合，或许再等上两三天，就能完全恢复。
“这就是香火道吗？”
何问喃喃自语。
他很清楚，之所以能恢复如此快，在于体内还没有完全吸收的血气，那当前已经将香火道修行到极点，几乎把半个荒域化为了信徒的极夜，岂不是真成了不死身？
何问猜不出答案。
当然答案也没有什么意义。
反正不管有没有不死身，他都不是极夜的对手，更别提杀死对方。
……
……
何问继续在黑石废墟里躺了两个时辰。
稍稍恢复了些行动力后，何问准备起身看看周围，忽然从身后传来细微的韶韶声。
何问用九死撑着坐起来，转头看去。
那是一个裹着布衣，皮肤有些黝黑的年轻女子，正在往山下倒一些垃圾。
何问微微挑眉，想到砸下来的时候往下瞟了一眼，似乎看到山脚有一片垃圾堆，里面大部分都是纸张，纸上画满了乱糟糟的线条。
难道有个画师在这里隐居？如果是，那他的画功着实不怎么样。
何问这样想着，对着那个女子喊了一声：“这是哪？”
“啊！”
那女子尖叫一声，显然没想到周围还有别的人存在，她扭头看向何问，又被吓了一跳。
崖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大坑？
坑里坐着的那人是谁？
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怎么内脏都露出来了还活着？
荒域邪修盛行，各种邪异的功法女子也听过不少，可看着眼前这个撑着黑剑、明显受了重伤的青年，她并不觉得对方是那种邪修，反而觉得和自家主人有些相似，都是讲道理的人。
但她还是害怕，没有回答何问的问题，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是谁啊？”
这里是荒域，何问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皱眉说道：“我问你这里是哪？”
话音落下，他低头咳了一声。
这一咳嗽牵动了伤势。
鲜血从结了痂的伤口渗出，看起来就像身体上多了些裂缝，很是吓人。
这一幕让女子心底的害怕变成了恐惧，她双腿颤抖，连带身体都哆嗦起来，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咬了咬牙，转身沿山路跑了下去。
何问很是无奈，也不好出剑阻拦，闭上眼开始调息。
没有多久，身后再次传来声响。
依然是那个年轻女子。
不同的是，这次她推了一张轮椅。
轮椅上瘫坐着一个身上血痂比何问更多更恐怖的男人，看到废墟中的何问，他没有像女子一样惊恐，疑惑的眼神中反而透露出了一缕惊喜。
“何公子？”
何问看过去，也愣住了。
……
……
半个时辰后。
一间内置简单的木房中。
何问清洗了下伤口，从主人那扒拉了另一件灰衣换上，由于伤势太重，此时的他看上去比以前更显得无精打采。
“这里是黑山。”
张启檀坐在他的对面。
何问嗯了一声，他听说张启檀是被大荒教抓去了黑山，此刻见到对方，自然也明白了过来。
问题在于，极夜一剑把他从临奉城斩到黑山，一路飞过了三百多里。
一剑退敌千里外。
何问不由想到了演义小说中对于剑仙的描述，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张启檀比他更为震惊。
今早被轰鸣惊醒时，张启檀就察觉到了上升的温度和那道恐怖的剑意，他还准备让人去打探一番情况，哪想刚过几个时辰就得到了答案，甚至见到了那声轰鸣的缔造者之一。
“那可是极夜啊！”
张启檀感慨了一句，然后双手作揖微礼，说道：“能与夜幕首领过招，应该恭喜公子突破领域，剑仙不日可期。”
何问摆了摆手，过招输给了极夜，剑仙还差得远，确实没什么可恭喜的。
他看着张启檀坐着的轮椅，想到了唐灿坐着的轮椅，又想到了长安郭大绍坐着的轮椅，忍不住叹了一声。
后两者都是腿受了伤。
张启檀则是伤势覆盖了全身。
“这没什么。”
张启檀笑了笑，说道：“与公子的伤一样，都是外伤，多养一养就好。”
何问说道：“大荒教还在对你用刑？”
张启檀说道：“本来是好了的，前几月战争开始后，他们担心我离开，又给弄成了这样。”
何问说道：“该回去了。”
双方战斗得愈发惨烈，荒域的大人物们尽数奔赴战场，再留在黑山已经意义不大。
张启檀说道：“过几天就离开黑山，至于回去，等战争结束了不迟。”
听着他的语气，何问微怔道：“你还打算回来？”
张启檀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黑色山石，说道：“不管战争的结果如何，仍会有许多人活在荒域，到时候天机阁正好可以顺势在这里立住脚跟。”